關於溫暖人心的散文

正值午飯時間，能容納二十多人用餐的羊肉館內，座無虛席，因爲老闆做的羊肉泡饃味道純正、分量足而食客絡繹不絕，生意一直很火。

我和兒子屬於有座位需要坐下專心等候的一類。靠近出飯窗口緊靠飯店窗戶的位置，放置一張和其他飯桌不一樣的大圓桌，大抵是飯店老闆一家人平時用餐休息兼顧客人就餐用的。我和兒子就正對飯店門坐在這張圓桌旁，旁邊是四位就餐的老人和一位低頭看手機等飯的年輕人。四位老人邊吃邊聊，臉上笑容誠懇。

一位中等個子的年輕人急不可耐地反覆催促老闆弄快些，且守在出飯口寸步不離。店內端飯、收拾碗筷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高個子，臉上掛着淡淡的笑。見有人擋在出飯口，老人小聲提示：“再不急了，按號做着哩，你讓讓，我給咱端飯。”那人極不情願地悻悻退後了一點點，又站在了過道里。

有人站在狹窄的過道里，飯店老闆從出飯口探出頭來，大聲說：“你站過道里，我爸沒法端飯，你往旁邊站一下，年輕人。”那小夥子扭頭就走，大聲嘟囔：“我不吃了，啥玩意嗎？”門被他恨恨地拉開，一股冷風順勢鑽進來。

小夥子開門離開的瞬間，從門外擠進一位高個子七十歲左右的老人，他神色慌張，站在過道里四處張望。靠近門口的桌子上的四個人吃完了剛要起身離開，老人立即擠到桌前面朝店內坐下，順勢從饃籃子裏抓起人家吃剩下的餅子慌亂地塞到口袋裏，隨後拿起筷子，在杯盤狼藉的殘羹剩飯裏搜尋着，旋即將不知是肉還是泡饃的剩飯倉促塞到嘴裏。

我和兒子正對着他坐着等飯，也因爲小夥子的摔門而出，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門口，便看了個仔細。老人衣着乾淨整潔，面容清瘦，腰身挺拔，只是眼神恍惚，一副無關世事的模樣。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老人便急慌慌地站起來拉開門準備出去。老闆的父親這時追上去，大聲問：“你把錢開了嗎？”，老人低着頭，不說話，從門裏擠出去，老闆的父親跟出門外，高聲呼喚自己的兒子：“快出來，剛有個老漢吃完飯溜了，沒開錢。”

說話間老人又擠進來坐到了桌前，老闆從後廚走出來，走到老人和他父親身邊，低聲說：“爸，別管了，他腦子有些問題，經常來呢，他沒買飯，剛吃的'是剩飯，別嚷了。”

四十出頭的微胖的老闆俯身對老人說：“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會兒，等我把店裏的人打發了給你做一碗，行不？”老人一語不發，聽話地出去蹲在了窗臺下。

老闆轉身進了後廚。寒冬的午後，太陽不偏不倚地照進店裏，滿屋子的光影在店內纏綿、流淌。我眼裏有涼涼的薄霧縈繞，轉身，後廚裏傳來鍋碗瓢盆的歡唱聲。什麼時候，門外落盡葉子的紅葉李樹下，路邊賣花人養在卡車裏的鴿子，在籠子裏低飛盤旋，談情說愛，享受着午後微醺的陽光。

走出店門，兒子悠悠地說：“媽，老闆的善良讓人猝不及防，老闆的善良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