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的眼睛就這樣將你遺忘散文

——寫給20XX和一座城市及一個人

從政府走出來，已是正午3點幾分了。今年的冬天還沒有雪花的飄零，卻依然很冷。或許是中午無奈的喝了幾口白酒，覺得風不夠烈，吹不散我酒後的腮紅。坐上車，從海爾大道奔走，駛向污濁喧鬧的外環，穿過稀稀拉拉的汽車城，穿過羊肉飄香的海風井，穿過南關的爛尾樓，穿過翠堤麗苑的老綠色，穿過一排排的廣告語，穿過滄桑的春天堡，穿過阿凡達的藍色港灣，車內迴響的是很老很老的音樂，關於小城中蛛網般密不透風的痕跡和記憶，遠遠的消失在車輪下。

到了京滕麗灣，感覺到它的憔悴，就如我。

這種等待是否很讓我緊張，拽着酒性，我沒逃。是我一直要見的，彼此都知道見面意味着：什麼都不是。

不斷的要wintter加水，蜜柚茶的甜味是那麼的酸澀，眼前跳閃出很多故事的定格，明白的心裏配譯出很多漏掉的臺詞。

談什麼，談生意，談錢，談你與我，好像都沒必要談，好像都想談清楚。

討價還價的方式很愚蠢，以過年爲界。我不想象個怨婦：需要責備，需要解釋，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都瞧不起自己。

透過玻璃窗，我回想起小時候媽媽帶我進城，首先走的.就是火車站，因爲這裏最熱鬧，還有很多農村用得着的東西都在附近兜售。四月的晚春，最好的季節，媽媽牽着我擠上敞篷拖拉機，媽媽和我各自對着路邊嘔得肝腸寸斷的時候，陽光跳着也想進城，染得山脊上一層金一層藍，說不出的詭異妖孽，那時我認爲很好看，現在才明白是我心中的阿凡達……媽媽問：幺女，喜歡進城麼？我說喜歡。那時沒有京滕麗灣，那時的我在玻璃窗的下面好奇的看着城裏的新鮮，怯生生看着穿得比我好的孩子，不斷的扯着自己的衣角，眼裏流出的是嚮往；今天，媽媽不在了，我被罩在玻璃窗裏，看到的是車水馬龍，看到的是我的真誠敵不過他的江湖，眼裏迷亂的是絕望。

別人不會記得你爲其所做的一切，只會記得你給他留下的感受。感受是根深蒂固的。是的，根深蒂固。這種感覺不知道奔向何方，沒有歸宿。

禮貌的問候都明顯奢侈，終究無法辨認，很怕觸及。

鮮得來一直是我覺得可以吃飯的地方，那裏的竹節蝦被串着端上來的時候還很水靈，精蹦。還有人永遠那麼多，雖然各自吃自己的鍋，卻像個食堂，感覺不孤獨。20XX年9月的某天，朋友請吃飯，也是鮮得來，我答應了。接我吃飯時他開的車，從後視鏡裏叫出我的學名，真的想不起他是誰。也情願永遠想不起他是誰。大廳停電，選在包房，一頓難纏的飯局，我無意冒了句：早知要見的人是你，我情願不見。

很奇怪，永遠弄不清的是自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亦不清楚他想要什麼。這個城市於我的情感並不深，不然我爲何總覺得心裏空空的，沒裝下一片可相依的情愫，沒一個地方覺得踏實。我們開始暗無天日的飯局，膩歪了；唱卡拉，嘴軟；泡腳，腳疼；跳很high的舞……用變異的神經打發着如腐水般的日子，還以爲這是自己想要的，在迷幻的世界裏覺得滿足和踏實，直到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同一座城市，姐姐用移動通訊的便捷問着我的近況，我已不愛說話。每晚只在自己的空間不停的敲打鍵盤，用的是自己不熟悉的語言，如此滔滔不絕。現實的一切開始象水霧蒸騰，每天要麼睡不過去，要麼睡去時都不再想醒來。那些設想過無數次的場景一一實現，給父母做做飯，穿漂亮去一場又一場的朋友聚會，和他一起去旅行，上班，健身，穿9cm高跟鞋朝九走來晚五走去。似乎1999越來越遠，新世紀的編碼整整跳了十次，20XX也好像不在我的身邊，我離城市也越來越遠，那個頭扎牛角辮身穿破洞牛仔褲的少女也漸漸隱在年份的身後。

走出京滕麗灣的一剎，我感覺城市什麼也沒有變，在車上看iphone的廣告在飛逝，纔想起蘋果的系統已經更新了兩次，一直想的是一起享受十萬個應用程序，當時覺得太多，現在想想，已然免了許多麻煩。阿凡達裏成片的藍色，沒有影響他成爲人類理想的化生，生活中的諸多不可能性，一鍵即可解決。傑克想睡去，我卻想醒來，世界越來越現實，卻越來越不真實。

我沒有回家，讓朋友開車一直走高速，將這個年份丟在腦後，將這座城市拋在身後，將他落在京滕麗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