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沮河戀歌散文

沮河戀歌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65W 次

沮河戀歌

沮河戀歌散文

桃花水汛期到了,沮漳河水就像一個懷春的少婦,一改往日的平靜,不安分的喧囂起來!波濤翻滾,時而騷動,時而咆哮。時而嗚咽。騷動時衝擊着岸邊的楊柳,嗚咽泛起朵朵浪花,時而又低沉的唱着憂傷的歌兒,時而又激盪着揚起高昂的頭,充滿激情地奔向遠方!

這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一個夜晚!星星在蒼茫的夜色中調皮的眨着眼睛,和煦的春風輕輕地拂動着岸邊的楊柳,空氣中瀰漫着青草的清香,柳絮像小小的雪花,片片地在空中漂盪。

在沮漳河邊一塊突兀的石頭上,並排坐着一對男女,相互依偎在一起!

這是一對相戀的男女,男的叫大牛,女的叫靜芳。兩人長的很般配。大牛皮膚黝黑,紅紅的臉龐。長的高大,健壯,孔武有力。有一次,冉三,德功,大明,雲伢子,憲明等幾個小夥子閒時在一起比誰的勁大,在生產隊曬場上,有一個大石磙,〈兩頭各有一個圓洞,安個方方的木架子,套上格頭纜子:一種農村套在牛身上拉犁,拉車拉碾砣的工具。〉有千多斤重!那時曬場上的石磙, 是用來碾麥子,壓碗豆,打場的。它一頭粗一頭細,細的那頭五百斤的話,粗的那頭絕對是七八百斤的,幾個小夥都年輕氣盛,誰也不輸氣,摩拳擦掌,都想露一手,因爲這時侯啊,已經圍了好多人,村裏大姑娘小媳婦,和靜芳,明豔,玉萍等村級美女都在沿轉看起了熱鬧,

憲明說:我來當裁判啊,誰立起了這石磙 誰就是第一名,在場的美女的頭髮就可以給他一根,〈當時的電影〈〈地雷戰〉〉就有這個情節,那個民兵隊長因試驗地雷就曾偷偷地扯了他未婚妻玉蘭一根頭髮當發雷引子。》小夥子們躍躍欲試,拉開了架式,都想露一手!;“來!誰先上”?

只見大牛走到石磙前,往手心裏哈了口氣,兩手搓了幾下,然後蹲下身子,單手毫不費力就立起了那石磙,末了輕鬆的拍了拍手,臉不變色的笑笑。啊.....!大夥倒吸了口氣!紛紛往後退.原來這大牛啊,他先發制人,他不是立的小頭,而是乾脆把那大頭給立了起來..。幾個小夥躍躍欲試,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石磙紋絲不動,只有冉三,德功勉強立起了那石磙的小頭,還是用雙手立起的。就像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氣喘吁吁,臉脹的通紅,這下人們都服了,全隊只有大牛力氣最大,不愧叫大“牛”!

最後,憲明大聲宣佈:可以扯根頭髮作爲獎勵了!說完,他斜着眼睛看了靜芳一眼,作個鬼臉,吐吐舌頭,躲到人後面去了,羞赧的靜芳揚起手中的掀把就趕選明,作勢要打他!人們哈哈大笑。盡在不言中。

靜芳絕對是個美女:你看她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園園的鑲在細細的眉梢下面,條管臉〈土話:意即湯匙〉皮膚白皙,一把楊柳腰,長長的一對大辨子,扎着一玫鮮豔的蝴蝶結。哎,說多了,沒意思,過份美化反而詞不達意,乾脆這樣說吧,讀者們知道香港著名歌手,那李春波嗎?他九十年代自編自唱的那首家喻戶曉,膾炙人口的歌曲“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我想就是以靜芳爲量身定做的。

大牛和靜芳的戀情其實人們都已曉得,但都爲他們擔憂着呢,因爲靜芳的父親是一個老氣橫秋的榆木疙瘩,嫌棄大牛家庭條件不好,要把靜芳許配給村幹部的兒子,在省化肥廠工作的一個紈絝子弟,他聽“屋裏的”〈即老婆〉說了靜芳和大牛的事情,那天在家邊喝酒邊罵,“老子姑娘找不到人,就當尼姑去也不會給克他!這幾天就叫他們扯手續,滾到人家去,免得這小兔崽子想豆老子姑娘噠!”灌的醉醺醺說着,一把掀翻了桌子,從此。這事也就橫起噠,誰也不敢再在家裏提這事了!這靜芳的父親是大隊手工業隊的隊長,也是個手藝人,那時侯有個手藝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在外面走村串戶,吃香的喝辣的,還有活錢,在我們那村裏可是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也不怪冉嘎伯爹脾氣大,他也確實有發這麼大脾氣的資本,人家養了三個姑娘,可謂就是三朵花,一個個出落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大女嫁了個連級,二女找了個他手下的手藝人,在家是個獨登寶兒子,家境也是不差。唯獨這三女不聽話,找了個一貧如洗的窮光蛋!這煩啦! 大牛呢,也是煩啦~!家境大不如人,一家五六口子人,三間土牆屋,風吹雨淋多年已有點要坍塌的樣子了。母親是個老病號,一年上頭藥罐子背起。都是老實巴交忠厚一家人,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家裏勞動力倒是不少,除了媽生病,一個婆婆在家種園田養雞餵豬。爹.大牛.姐姐和妹妹都參加了生產隊勞動,無奈那光景還是過的艱難,一是母親常年生病,常年不斷藥.二來呢一年做到頭,一萬工分,分值只有幾分錢,也就是十分工分,只有三四角錢,唉!一年上頭來結算,只是在往年的.超支本上又“加厚”了不少.。這大牛很會讀書,一直成績好,可只上完小學,初中勉強上了一年就再沒去了,學校老師來家動員,說這孩子不讀書太可惜了,大牛也只能偷偷蒙着被子在被窩裏哭。有什麼辦法呢,實在是太窮了。媽媽成天嘮叨,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這個家!大牛說,“媽,您不要再說了,你生養了我們,我們應該照顧好您的!往後會好起來的!麪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當時流行的一部電影中的臺詞!”

生活再艱難,日子還要過下去呀。這天,媽的支氣管哮喘又犯了,大牛爹在隊上借了五塊錢,大牛到江口鎮上給媽買了藥回來,在上百畝〈當時生產隊地塊名〉旁邊溝渠邊柳樹下,一個人鑽了出來,大牛定睛一看,是靜芳,只見她眼眶通紅,手裏捻着長長的的辨梢,低着頭,不說話,大牛心疼地問;“靜芳,你怎 麼在這裏,咋哭了呢?” 半晌, 靜芳擡起頭,四面一望,急急地說,:“哥,我看到你出門了,我就在這等你回來,大牛哥——-我們來日無多,”靜芳欲言又止,含悲四顧看了一下,見有人來,低聲說:“晚上老地方見吧,我有話說。”說完,低頭匆匆忙忙走了! 一路走,一路抹着眼淚,長長的辨子左右甩動着, 大牛悲愴地目視着靜芳,直到她的身影隱沒到排排的樹蔭中。

下午,大牛一人在生產隊倉庫修理農具,想着自已的家庭,也想着自己的悲苦,想着靜芳的處境,心情亂糟糟的,雜亂的忙活了一個多時辰, 索性停了下來,躺在一堆麻袋上,酸甜苦辣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大牛和靜芳都在一個灣子裏,大牛住東邊灣頭,靜芳家住西邊灣尾。但學校卻在東邊灣頭上,小時侯在一個學校讀書,大牛就對靜芳好,那時侯,小靜芳扎的是小小兩隻羊角辨,那小時就調皮的雲伢子,每每下課後就把靜芳的辨子揪散,氣得靜芳只有哭,有一次被大牛看到,一下把雲伢子扳倒在地,一頓飽打,直到雲伢子承認再不“冒犯”了爲止,起來時還給了雲伢子一腳。

靜芳是住在村子的西頭,爲了防備雲伢子欺軟怕硬,“奈不何隔蚤打稿件”還欺負靜芳,那段時間,天天送靜芳回家。

後來,上中學時,因靜芳家在村子灣裏西頭,來、去來要經過一片亂草崗,每天晚上自習後,大牛都要把靜芳送到家門口才打回轉,後來大牛沒上學了只上了初中一年級因家庭貧困就休學了,〉,也還是每天學校晚自習完後尾隨着靜芳到家,悄悄地保護着她!

靜芳自從那次大牛揍了雲伢子後,就把大牛哥視爲保護神,事事處處也護着這位大牛同學,那時侯,學校中午都是自帶午飯,靜芳看到大牛的中飯都是不多的米飯 ,菜就是幾顆醃蒜果子,就走到大牛跟前,靜芳媽給她送來的米飯和肉呀魚呀,蛋呀、勻給大牛一半,有時是多半,大牛不要,靜芳就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大牛沒法,就只好“獨吞”了!有時也直接把大牛喊到姐姐寢室一起吃。〈靜芳的姐姐那時是民辦教師〉。有一次,上寫大字課,大牛因爲沒有大字本,悲傷地伏在課桌上,矇頭哭了起來,下課後,小靜芳聽冉三他們說了,<冉三.德功他們和大牛同級>就找姐姐要了五角錢,買了十個大字本,悄悄給了大牛!七十年代,內蒙古自治區要建草場,來湖北我們鮮家港子,菱角湖那一帶收購木棋子草籽〈一種生命力,繁殖力極強的野生草本植物〉。當時的收購價蠻高,這給了荒僻的沮河兩岸的人們,確時帶來了不菲的付業收入。這天,大牛和小夥伴們或挑或扛或揹着那些”寶貝”來到收購站,呀!賣了好價錢,真不錯,一個個都發了小財,手握一把人民幣,高興的呀,唱啊跳啊,選民還高興地翻起了”跟斗”。

靜芳給大牛使個眼色,倆人走在了後面,小靜芳把手裏的錢,一古腦兒,全塞給了大牛,口裏說到:”大牛哥哥,這錢你拿回去,看看你需要什麼東西,就自已買些什麼吧,.”大牛死活不要,說“這哪行呢,你辛辛苦苦掙的,你用呀,怎能給我,你看我不也有了錢嗎!”大牛揚了揚手中的一紮人民幣。

靜芳說,“呆牛哥哥,我不需要的,爹媽他們都給我準備好了,就是需要,我可以找我姐姐拿”接着又說“哥哥,你們家條件沒有我家裏好,嬸嬸又有病,平常也要用很多錢,這錢你就拿着用吧,不說了啊,哥哥!”說着說着,就跑開了。大牛癡呆呆地站在那裏.....,兩眼含滿了熱淚!許久許久!

入夜,昏昏子月亮籠罩在沮漳河河堤上,河岸邊排排楊柳兀立,樹影下透出斑駁的點點亮色。陣陣微風吹來,枝條搖曳,樹葉颯颯作響,

忽地,一隻野兔猛地從面前掠過,嚇得人渾身上下一陣激靈!西邊灣子一戶雪白的大瓦房靠右窗子的燈,熄了。

緊接着 ,從大門外一叢樹影中走出一個人影,在前邊邊走邊向後看,走走停停,一會兒,後面樹蔭下也走出一個身影。慢慢地,前邊的人影慢了下來,後面也快步走上前來。只見二人點點頭,就手挽手快步走向河堤。兩人來到靜靜流淌的河邊上,在一塊突兀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倆人坐下,久久不說話,只是互相緊緊地擠在一起,忽而,靜芳傳出嚶嚶嘬泣,大牛把她摟得更緊,突然,靜芳站了起來,拉着大牛的手,來到一片青草地,猛地,靜芳抱住了大牛,一陣狂吻。

兩人靜靜地躺在地下,仰望着天空,一團團黑雲從昏昏的月光下慢慢浮動着,周圍籠罩在忽明忽暗的濛濛夜色中!

“ 大牛哥,我們的事情是不行了,”靜芳的聲音在空曠的原野裏,顯得那樣清晰,宛如夜鴛般清脆,大牛猛地立起來,沉聲問道,“爲什麼?難道就是我窮嗎?我對你不好嗎?”繼而,大牛又說,“是的,芳妹,我也有時想,我是不如你,我,我的家庭,,但我是愛你 的呀!”靜芳委婉悽泣的說道:“哥哥,你不要說了,都是我不好,我爹和村裏那人串通一氣,在大隊打了證明,辦好了證,並定下了日期,就是這幾天了,哥哥!我拼命不從,爲了我,我姐我媽,都和爹吵架,媽也被打,我也兩天沒進食,有什麼辦法呢?他粗暴,蠻橫,不講理,誰的話他也不聽。嗚——!”大牛聽了,半晌不說話,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向着天空,仰天長嘯,擂打着自己的胸脯,然後撕扯着頭髮。蹲在地下,最後,唉了一聲!

靜芳看到心愛的牛哥哥這樣子,心都碎了!倆人緊緊地摟抱着,靜芳嘆了口氣,說:“大牛哥,你放心,他們是不會得逞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大牛聽她說出這話,連忙捂住了她的嘴。星星不忍看到這一幕,隱匿進了雲層中,徐徐的微風拂面,使人感到了絲絲涼意。夜深了,只見靜芳慢慢地躺在草地上,口裏喃喃說道:“大牛哥哥,我說過了,我生是你的人,我想做你的人。。。!平常,你總是要我,我說,我要保證我的貞節,要等到洞房花燭夜,可是如今我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哥哥,今晚,我這就把我這守身如玉。乾淨的身子給你!~”

說着,靜芳閉上眼,眼淚從臉頰流出,鈕釦從上面緩緩地解下.....,露出裏面的紅色兜兜....! 沮河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