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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師傅短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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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的影子,有很多種,但自己影子,永遠都是那麼唯一。

車師傅短文散文

一個禮拜的假期,好像有點短暫,感覺只是在家裏待了一會又要離開了,母親問我要帶什麼,我說什麼也不帶,母親便沉默了,看她的樣子,我在想或許我應該帶點什麼。車站的人很多,比往常還要擁擠,也許是因爲長假的緣故。父親跟我擠了半天,總算擠進去了,看看自己手裏提着母親給我帶的一大包東西,搖搖頭便笑了。

火車走動了,緩緩的前行,很輕又很溫柔,但大家都在忙碌着找自己的位子,沒有人靜下心來,感受它的律動,自己坐在最後排,閉上眼睛輕靠着座椅,用心去聆聽它緩緩的律動。車跑起來了,人羣也安靜了下來,習慣性的微張開眼睛,剛纔過道中的擁擠,讓本來安靜的心更加安靜了。

透過窗戶,看着黃昏的世界,有點眩目,那一朵朵紅雲,有點孤單,又有點寂寞,它是那麼安靜,安靜到一陣風拂過,都能看見它純淨的眸子。車停了,我也到站了,提着自己的大包,帶着自己心情,我又回到了打拼多年的城市,倒車,轉車,距離自己工作的地方,快不遠了,可是夜幕乘機降臨,空氣中越發顯得昏暗,看着過往稀疏的行人,我心裏直犯嘀咕,也許今晚真的趕不到了。

等了半個多鐘頭,還是沒有車輛路過,怎麼辦?如果再等不到車,我只能去找旅館了。冬天的夜,總是來的特別早,寬寬的街道上,它的身影很長,很長,長到我只能看見左右空空的街道。重新提起手中的袋子,真的打算要找旅館了。但就在提起袋子的那一刻,一輛銀白色的麪包車,像這個方向駛來,心中頓時了有了動力,車停了,車師傅輕輕搖下窗戶“去哪裏?”風吹得有點猛,於是我大聲喊道“樂園村”車師傅又喊“三十塊錢走不走?”我沒多想,笑着提上東西,便坐在了車師傅的副駕駛上。一上車頓時一股暖流,向我衝來,我盡力的適應着,不時地搓搓手。師傅問我“等很久了嗎?”我笑着說“是啊,有點久了,不過好在能搭上你的車”“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到樂園村去做什麼啊?”“我在下面工作,今年剛過來,我不知道這個時間點已經沒有車了,所以只好在路邊等車,他們都說運氣好,就可以堵到車。”車師傅笑笑也就專心的開車了。

車師傅看上去四十不到,黝黑的皮膚,額頭的皺紋,也許是爲生活所累,也許是歲月的着急。在生活中我們都由歲月帶着開始,最後再由歲月帶着結束。車師傅問我有沒有結婚我跟他說我沒有,然後我有問他,結婚沒有,他笑着說結了。接着就是半天的沉默,沒有話題我也只好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師傅跟我說“其實自己結婚很早,十六歲那年就結婚了”聽到十六歲,我在想那是一個怎樣的年齡,是青春,是年少,還是都不是,但我就想不通怎麼會是結婚的年齡。那一年,車師傅才虛歲剛夠16,他在學校讀初二,也就是現在的八年級,家裏人跟他說家裏有事,來學校帶他回去,他只知道家裏有事,但是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回到家家人跟他說“學”咱們不上了,爹孃給你娶媳婦,剩下的幾天,他都在家裏等着娶媳婦,自此以後他忘記了去學校的那條路。

十六歲結婚,十七歲他就要做爸爸了,很多人都替他高興,車師傅告訴我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傻傻的`笑着。幾個月之後,孩子生了,而且是個男孩,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笑了,他也笑了。但沒過來兩天他又哭了,孩子死了,他還沒來及睜開眼睛看看自己父母,便走了。很多人都說這不吉利,但好在那時他還年輕。

過了兩年,他們又迎來了自己孩子,孩子出生時,他在外面打工,在出去打工之前,他跟自己的妻子說“等你生了孩子,我就回來”孩子生了,可是他還沒有回來,又是一個男孩,妻子看着孩子的眼睛,等着他回家。滿月的時候,他回來了,他給孩子買了很多東西,但是卻忘記了給妻子買一件東西。看到自己兒子,他笑了,心想自己也要做父親了。可是一年之後,這個孩子有沒有了,妻子抱着停止哭泣的男孩,哭的昏天暗地,而車師傅,他從妻子的懷抱了搶過孩子,找人給孩子辦了喪事,送走了孩子,他一個人走到僻靜的地方,捂着自己的嘴哭了起來,他不明白,爲什麼老天對他這麼不公,他抱着頭,放肆的哭着,他的痛苦,只有自己理解,那一年他20歲。

之後的幾年,他有了第三個和第四個孩子,但是命運就是這麼愛開玩笑,這兩個孩子有沒有了,他感覺自己世界沒有了希望,他抱着自己孩子哭的死去活來,他哭泣的樣子不像是一個男人,但更像是一個父親。那一年他25歲,正是年輕的季節,可是他看上去已經快三十了,所有人都說他命中無子。聽到這些話,走在村子裏,他感覺自己沒有了骨氣,擡不起頭,此後他走路總是低着頭,弓着腰,於是他愛上了酒,拼命地喝酒,努力的麻醉自己,妻子拉着他的酒瓶,跟他說“別喝了,我們再生,我們都還年輕”他便哭了,只是這一次,他哭的無聲無息,只有眼淚默默地流着,很苦,也很澀,但他沒有擦拭,也來不及擦拭,妻子抱着他,也哭了,哭聲響徹雲霄。

二十八歲那年,他們又有孩子了,這是他們第五個孩子,是個女孩,看到孩子,他沒有哭,只是悄悄的流淚了。家裏沒來人,他的父親也就是孩子爺爺說“他命中無子”自此以後,在沒有走進過他的家門。很慶幸,這個孩子活了下來,三年之後,他又有了一個兒子,他很小心的疼愛着自己孩子,他總覺得這一世他欠孩子們的太多太多。

如今,他每天忙忙碌碌的爲生活奔波着,他說“有目標,就有生活,他的目標就是他的孩子”現在兩個孩子,一個讀小學,一個讀幼兒園,而今年他剛好36歲。

車師傅,說着這些,我很安靜地聽着,不知不覺,樂園村到了,我的鼻子有點酸,好在要下車了,我問師傅“就三十嗎”師傅說“是”我給了五十塊錢,師傅跟我說幫我找,我本想說“算了,不用找了,我下次還要做你的車”可是師傅卻還是在第一時間遞給找回的錢。我笑了笑,超車窗招了招手,夜有點深了,黑色遮蓋了我們的雙眼,我知道車師傅看不見,但我只想表達自己對他的謝意。

前面的路不遠了,我一步一步地走着,空氣中滿是安靜的氣息,好像他們都在聆聽我內心的訴說。生活就像影子,在這暗黑的夜,它很大,很大,沒有方向,也沒有邊際,但是總有那麼一刻它有很小,很小,小的沒有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