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蓮散文

高中曾有段渾渾噩噩的時期，既無心學習，又不沉迷玩樂，整日呆坐在教室中，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那段時期的我並非沒有爲之奮鬥的目標，只是像突然失去了努力的動力。也不知是因爲畏懼努力過程中的艱辛，還是害怕努力過後依舊失敗的可能。

一日，某君不知從何處得到一些碗蓮的種子。年輕人總能被新奇的事物所吸引，不少人問他討要種子，我和他關係不差，也向他索要了一顆。

碗蓮的種子質地堅硬，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外力助其破殼，種子是無法發芽的。而種子的兩端極爲相似，如果處理錯了方向自是徒勞無功，即便方向正確了，處理起來也必須小心翼翼。因爲若是處理得不夠徹底，種子自然難以成長，而要是處理過度不小心傷到了種胚則會造成難以補救的傷害，正是過猶不及。總之，這是個繁瑣又必不可少的過程。

將種子處理好後就需要將它浸泡在溫水中，之後便是定期換水，然後靜候它發芽了。正常來說，種子兩天便有發芽的徵兆，最遲在一週左右的時間幼芽便會長出。。

一週過後，同學們的種子陸陸續續地發芽了，但我的那粒種子卻毫無動靜，似乎失去了生機。我不禁去想，是我破殼處理不當傷到了種胚，還是我換水不夠勤快?我不知道，也無從考證，無可奈何下只得將其放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對它置之不理，心裏卻懷揣着一絲希望。

許多天之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無意間瞥到那裝有碗蓮種子的小碗，那枚種子──發芽了。種子竟已經生出了十幾釐米的綠芽!我驚訝得叫出聲來。雖然發芽的時間長了點，但發芽後幼芽的成長速度卻快得驚人，似乎在它安靜的這段時間裏已經悄悄囤積了不少力量。

種子發芽後便需要將其移栽到花盆裏，而盆內的泥土以荷塘泥爲佳。我家院子的一角有個不大的魚池，我便從中取了些許淤泥代替，因爲在我看來這兩者並無差別。

之後就只需等着它慢慢長大，成爲美麗的`觀賞品。

但等待了幾天之後，一件讓我始料未及的事發生了，原本已經長出小荷葉的碗蓮竟然枯萎了。一切竟是這般的突然，毫無徵兆。其中的原因我道今天依舊未能知曉，但我猜測多半是遇上了疾病害蟲，又或是魚池的淤泥根本不適合碗蓮生存。

在那段日子裏，我的母親因病去了市裏的醫院治療，我的父親自然陪在她身邊。空蕩的屋子裏一時間只剩下我一人，原本苦悶的心情愈演愈烈了。

我將那盆已經枯萎的碗蓮放在了院子的一角，任它經受月寒日暖，風吹雨打，全然不想辦法補救，畢竟它已叫我失望過一次，這次倒也不見得如何傷感，何況我已沒有心思能放在它上了。我想，就這樣讓它自生自滅罷。

許多天後，我再見到那盆碗蓮，盆內的水裏漂浮着數不清的浮游生物，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垃圾與菸頭，原本枯萎的莖芽也已經和種子分離開，慢慢腐爛了，整個畫面叫人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我想這盆碗蓮是徹底沒救了，雖然對我無甚影響，但我還是忍不住嘆息。

原本我打算將其扔掉，但一來怕髒，二來性格慵懶，總是一拖再拖，所以那盆碗蓮還是在我家的院子待了不少時日。

臨近高三，學習的壓力越來越大，已經讓我對時間的流逝失去了概念。已經記不清離上次見到那盆碗蓮已過去多久，我又一次看到了那盆碗蓮。而這次，我竟泫然欲泣，原本已經枯萎的碗蓮竟又生出了新芽!雖然盆裏仍有些許小蟲，菸頭和垃圾也兀自沉浸在底部，但其中的些許綠色卻顯得那麼美好與自然，充滿着勃勃生機，那緩緩生長的幼芽彷彿在向世抗爭，似是在說“即使世界將我毀滅，我也會再廢墟中涅磐重生。”我咬着牙，激動得快說不出話來，原來已經“死亡”的生物都也煥發新生。

後來，我將那盆已經開花的碗蓮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每每看到它時我都感覺有股熱血涌上心頭，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鞭策着自己。

在高中剩下的日子裏，我一改頹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用功，未來彷彿充滿着希望，一切似乎都進入了正軌，但青春並不總是完美的。

再後來，我還是沒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只上了一所一般的大學，我也曾爲此悵然若失，怨天尤人，但我明白，一味地埋怨只是徒勞無功，不付出行動什麼也不會改變。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未來還長着，一切都還有可能。

我書桌的那盆碗蓮已經謝了，但它還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