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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是一名炊事員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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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80年代初,我曾經在縣裏一工廠食堂待過兩年。

曾經,我是一名炊事員散文隨筆

當年,這家色織廠經濟效益很好,是省內外很有名氣的廠子,據說,縣裏有領導安排自己子女就業,也是優先考慮進色織廠,而不是到政府機關。因此,當我與另外6男2女一起被分配進工廠食堂時,心裏也是美滋滋的。儘管當時人們普遍看不起炊事員這個工種。

那時候食堂有二、三十號人,分開早、中、夜班和麪案、菜案常日班五個班次作業。記得一到集中開會時,管理員張師傅就臉色嚴峻,操着一口津腔,一套一套的訓話。大家在下面安安靜靜的,大氣也不敢出。

面案組長王師傅,是個和善的胖老頭兒。他喜歡慢聲慢氣地跟人說話,哪怕是批評你,也不急不火,挺能沉得住氣。能沉得住氣這一點,在他跟人下象棋時,體現得更爲明顯。當大家分坐在長長的案板四圍一起幹活的時候,王師傅一邊揉饅頭,一邊慢悠悠地哼唱着京戲段子,有板有眼,有滋有味。大家聽着,手下的活兒一點兒也沒耽擱。

我在面案最大的收穫就是學會了揉饅頭。兩手同時握一個面蛋兒,均勻用力,一團一團的,轉幾圈後,一個饅頭便成形了,像是在做遊戲,一點兒也不枯燥。尤其是,還有王師傅的京戲段子,還有大家的逗笑。幾個師傅充分發揮自己幽默的特長,故意說一些葷段子,逗得女孩子們臉蛋兒紅撲撲的,他們就哈哈大笑。大家也開懷不已。

與王師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菜案的組長張師傅,他是個典型的大炮脾氣,常常毫不留情地給你一通轟擊,但是你一細想,也便釋然。因爲,儘管張師傅話衝了點,但是,顯然是爲你好。事實上,經過相處,我覺得像張師傅這種性子耿直的人,更適宜相交。人和人,能夠彼此不拐彎抹角,很珍貴。

還有一位師傅,給人印象很深。他負責做小菜。那些蘿蔔、芥菜、芋頭,經他用作料一調和,就香氣撲鼻,特色鮮明。你看他,濃黑的'眉毛一跳一跳的,略微上翹的鼻頭一聳一聳的,嘻開那兩扇厚厚的嘴脣,奓着兩隻被紅辣椒和作料染紅的手,招呼你說:“快來嚐嚐吧,好吃着呢!”你會常常忍不住那誘惑呢。

保管張師傅喜歡一邊走,一邊甩着一隻手,我們總在研究,也不知道咋回事,也不敢問他。跟我們一個班的劉師傅喜歡說些俏皮的話。一次,我們正在切土豆絲,菜刀飛快地上下飛舞,他從一旁經過,就說:“操心叫咬住。”哈,他不說小心叫切了手,而是說“咬”,聽起來讓人感覺新鮮。菜案一個小師傅跟面案一個女師傅常常利用賣飯的機會眉目傳情,小竈上一個大師傅常常與我們一起進食堂的一個女孩子打情罵俏……

到了開飯時間,大家有的守窗口賣飯,有的執勺子挖菜,有的一趟一趟搬運飯菜,迎來一撥又一撥工人,你置身其間,便充分體會到了團結協作的意味。

時間長了,會逐漸改變自己的一些口語習慣。廠裏天津人不少,像茴子白,天津師傅們叫“洋白菜”,我一開始聽着怪怪的,後來也便習以爲常,跟着“洋白菜”了。油條不叫油條,叫餜子,我們聽着,就像是“果子”,所以哈哈笑,但也慢慢適應了。

所有這些,都是那麼真實自然,活色生香,讓最初踏入社會的我們用心感受,體味,一生難能忘記。

1986年底,受大氣候的影響,我們一起進來的幾個人相約離開食堂,到生產車間三倒班。90年代後期,企業每況愈下,食堂也走向式微。如今,偌大的一個食堂,已經被幾家私人作坊承包。往年那種熱鬧情景是一去不復返了。每每回廠看到這情形,心裏涌起的,是一種複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