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柳可以邀蟬抒情散文

蟬的成蟲，是一種很美的野味，我們那兒稱之爲“姐兒龜”。大抵出於民間，曰龜，生動、傳神，至於“姐兒”二字，我始終有所懷疑，似乎無解。

每至盛夏，暴雨之後，幹坼的大地變得鬆軟了起來，正是姐兒龜爬出窟的好時機。而此時，正有人惦記着它呢。鄉村雨天無農事，男女老幼，家前院後，皆屈膝彎腰，探頭探腦，尋覓着姐兒龜作餚呢。

小的時候，以此爲樂，口福倒在其次。右手握把鐵鏟，左手提着罐頭瓶，夥同一羣向野外樹林進發，常常在大樹的根部，用鐵鏟搶去地皮，不時會給你驚喜。除去淺淺的'一層土殼，豁然驚現一眼小孔，那興奮勁如同魚兒咬鉤，用手指輕摳小孔，豁然一洞，用細樹枝探進洞中，姐兒龜便會援枝而上，自投羅網。真可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姐兒龜更多的是藉着夜色出窟，援樹而上，褪衣成蟬，我們也常趁着夜幕，悄悄地潛入樹林，開槍得不要，一把手電足矣，對着樹幹一照，一晚上下來，收穫頗豐。

那些逃脫手掌的姐兒龜，在高樹之上華麗轉身，悠然地騎在樹枝上，隱沒在綠葉間，打量着這個世界，或許是站得高看得遠，似有所感悟，高聲叫着知了，知了，尤其在暴烈的驕陽下，它叫得更起勁，知了、知了……它到底知道些什麼呢？不可思議。

自然界真的很神奇，知了把卵產在樹枝裏，樹枝枯死之後，風落於地，蟬便完成一個生命的輪迴。父親不經意的一語，我頓開茅塞，“姐兒龜”應作“截柳龜”啊，如此一來，便從無解變成可解了。如此發現，讓我興奮不

已。日後，我又刻意地作了一番觀察，椿樹、梧桐斷無，榆樹、銀杏樹尚未發現，它們似乎對楊樹也特別鍾情，大約楊柳同屬吧。鄉間多植楊柳，有意無意保護了蟬。處處留心皆學問，不餘欺也。

截柳龜，我兒時的美味，白日逮，夜晚捉。捉來之後，用水沖洗，去除其爪中泥土，洗罷，便可直接上鍋煎，殼焦肉嫩，適時撒上少許細鹽，入口脆嫩鮮香，營養豐富。晚上捉回來，夜已深，爲恐其夜裏褪衣變蟬，需把它洗淨，麻上適量的鹽醃漬，否則，影響口味。

而今，家鄉的截柳龜幾乎讓人吃絕了，按理來講，自然的吃是不會這樣的。不知何時，每年盛夏，總有人花大價錢去收購，截柳龜一旦成了炙手可熱的商品，那就很難說了。更何況，近來鄉人少植柳，不容樂觀的生態環境亦不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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