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初心散文

我不知該無言的平靜中走開，還是該委屈的虔誠中等待。我只求昨天月夜裏我們相約的誓言在今天能面對殘酷的彩排，與你牽手，曾是我渴求的夢想，但終究在面對現實的考驗中我變成了一根被狂風肆虐的小草，瞬間，我知道我不是你和你家人所要的能讓你炫耀的大樹，也感謝你家人揭開我虛弱的面紗，更連同揭破我平凡勤勞、卻一平如洗的父親的心靈傷疤。此前的信心和堅強都讓現實的彩排徹底粉碎了。

但你知道嗎？即使我永遠不能像松柏一樣高大，曾經、現在就是將來也會以樹的姿態去迎接風雨，這是我誰都無權剝奪的夢。也許我學不得松柏遇雪堅強，卻不願學藤蔓依附的嬌柔。所以，我不屬於你和你父母夢想中的王子，而我只想牢牢抓住腳下這片生我育我的熱土，也絕不離棄生我養我的平凡父母。

我沒有那麼強大，只是鄙視虛假的，施捨的，不平等的愛情，並想着能幸運的緣遇最終與自己攜手而現實生活中平等的伴侶；只是一直在尋找那種平凡而真純的感覺，那種在寒冷的旅途中能牽起一雙溫暖的手，踏實地並肩向前走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我心中早就設置的禁地，同時也是我心靈至上的的聖潔之所，是心在追夢高處的靈魂所固守的最後一道防線。也許那些我曾崇拜的，之所以尚且能夠幸福的生活，尚且能夠推動社會向前文明和諧的發展，不是靠那些僞善的面孔，虛假的言辭，蒼白的承諾，庸俗的做作，貪婪的哄騙，殘忍的演繹，以及所有美麗的表象所掩蓋的卑劣與醜惡……而是因爲他們還虔誠的保持着一份純潔質樸、一股熱血激情、一片至善真誠、一點善良感動，還有一顆對真愛苦苦尋覓並堅信彼此總會相擁的癡心。我疼疼的駐足，只能默默的看着——許是旁觀者早就預料的風景，或是人性複雜冷酷而我未曾料到的鬧劇。難道真愛，就必須犧牲父愛抑或承受涉及所有參與人的人格侮辱？難道真愛只是一道掛在天邊的彩虹，而狂風颳來就會煙消雲散？我雖然竭力否定，但我卻正眼睜睜看着愛情成了悲劇；我不相信能保持愛情色彩與美麗的方法便是死亡與離別，但我卻正經歷着酸澀和苦辣並無可選擇的需要離開；我不相信真愛的火花會被世俗的污水撲滅，而情侶只有眼淚，但我燃燒的激情卻生生被污水澆滅，而我只剩剝去所有衣服的驅殼和一顆還在悸動着的麻木心；我不相信愛也會有界標，也會重名利，也會收起慈愛和自由而“板起臉”露出想象不到的憎惡真相，來對待另一顆在愛潮洶涌裏變得幼稚和癡狂的心；我不相信平日裏和善慈祥的溫暖只是一種名利至上的僞善，即使自己親女兒也無可選擇的犧牲在他金錢的貪婪和無恥裏……

愛，不是一場艱難的談判而是一種情感的交融，一種個性不同的感覺，一種不同的人不同的心的安撫。愛，不是選擇完美而是容忍補充的過程，不是極端偏見而是公平理解，不是貪婪無盡而是欣賞滿足，不是索取依賴而是相互攙扶。於是我一直謹慎孤獨的走着，一直在用心經營着這盞緣遇你而被愛點亮的心燈。曾以爲我塵封多年的情感並沒有空等，是因有你燦爛的笑容。然而，昨天的擁有和愉快的暢笑，在這寂星與冷風裏凝固爲霜，初次相識那種暖暖的感覺已化爲尖利的匕首，隱隱不可躲避的扎進了我曾經堅強而如今脆弱的心扉，我的心不知疼痛的汩汩流血……

上帝說：人生下來就是要受苦的，你說呢？我想，我前世定是負債累累，否則此刻怎會被“不幸”的火燒傷又燒傷，並且又是在冬天。不知道你今晚會怎樣，雖多想再見你一面……但我不能見你。我想男人堅強而無助時憂鬱的眼睛看到你時會是如何的怯懦海洋？也許我們揹負擺脫不掉的包袱將會在對視中發生意外的結局。就讓曇花的一現美在昨天吧！你不是傳奇中的奇女子，而我也太平凡又平庸，我和你斷然不會學着小說中的偉大去私奔……

也許，我真的難以割捨，雖然發自肺腑。不因爲你的漂亮，也不因爲你的才華。也許你不是芳蘭，只是一株小草，雖然沒有可以炫耀的色彩，我卻覺得你自散發着淡雅的芬芳。你興許只是隨口告訴你的父母我的一切以及我家的境況，還有這一段時間我們相處的所有細節，從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把這些都搬上彩排現場，成爲戳開我及我家人所有現實生活裏掩藏了又掩藏的傷痛，並且把這些當做我們愛情的砝碼來讓我抉擇。我不會祈求命運會令我們花好月圓，更不會屈從於讓自由毀滅的噩運，我只想走自己的路，即使你不再陪伴，即使我用一生孤獨去驗證一個可笑又荒唐的錯誤也在所不惜。

今晚，冷風蕭索，寂黑無限，不知是什麼力量讓我自省而讓自己冷風中徘徊在樓道里，我想自己還不至於被世界拋棄，也沒必要像一盞孤獨的街燈癡癡的空等些什麼，同事房間裏傳出的說笑歡鬧聲從我身邊飄過，我爲他們的快樂高興，同時也被一種揮之不去的東西侵蝕着，說不清的酸澀苦辣，過來——過去，過去——過來……記不得往返了多少次，也忘記自己是個成年人，忘記了羞愧、畏懼、窩囊、怯懦，心中只是空落落的難受，難受二十多年的求知成長是在父母血汗和勤勞裏活着，而今功成名就卻爲了自己的愛情而無端讓生我養我的父親生生人格盡喪、尊嚴淪失，這就是愛情必須付出的代價？爲什麼？我發現我的自私和虛僞讓我平凡的父親心受刀傷。我不知此刻父親避開我們面對病弱的母親怎樣的傾訴和怎樣的委屈？怎樣的傷心和怎樣的自慚？人這輩子說不準哪天就突然離去了，而我常常想着的盡孝還未曾實施，卻被愛情突如其來的不可預知又深深傷害了父母，作爲人子，又怎能坦然接受？我疼得不是自己了，疼的是我平凡又貧苦的父母。

我總覺得你會站出來，卻不知你會因何而來，我想着你從夜色中匆匆趕來，如同曾經路逢風雨中堅強而自信的那次一樣，那定是一道美麗傳奇的風景。你會用你智慧的語言和方式說服你的父母，讓那場鬧劇的觀衆們對你刮目相看——耳邊似乎浮過你濁重而無奈的嘆息，心間猛然回頭只有空空的夜色。定是這惱人的凍風吧，何必再擾亂我本已煩亂的心境，何必……

最終我還是回到房間，踏着孤清的樓道踩着自己的影子。我知道，我是脆弱的。雖然我總是努力着成爲書本上頂天立地的男人，而今天卻不由自主的懷疑自己了，我害怕獨自走在這片孤寂中的感覺，如同害怕面對洶涌人潮卻無一相識的'落寞，更害怕追尋裏再次讓父母受傷，就如同我親手拿刀捅向父母心口。害怕聽到隔着難以逾越的空間從冰冷的手機裏傳來空洞的聲音……還記得相約的信守嗎？記得相擁時的誓言嗎？那悅耳的笑語，閃動的眼神，離別時相互的不捨，那對視暖暖的感覺此刻已從心底升騰，繚繞而去。冷風起了，在窗口肆意襲來，我似乎看到那滿天的冰雹合着雪花，劈哩啪啦的在下——

葉子凋落，花兒凋謝，明年還可以再生、再綠，再豔、再香。而我要失去的，能不能強自再拿住你的手說：“請留下來！”有時我真愛落葉落花。愛它們瀟灑地來去自由，不給人間留下一點悽慘；不給人間留下一絲哀怨；愛它們的包容，愛它們的自然而然，愛它們平凡而不平庸的出世態度；愛它們眺望遠方的目光和迴歸大地的微笑自如。可人誰又能一生都心如止水，無愛、無恨、無怨、無悔？我……不能。

睡吧，明天太陽依舊升起，即使我們無緣牽手，也不再碰頭，認識過就是緣分。彼此忘卻，也不再回憶槐花的清香和布穀鳥的歌聲從開着的窗子飄進來，也不再回憶古舊的黃昏氣，那種相思裏守着孤星的悽清，那種秋風下灑脫的孤傲。那種浮現，碰撞，遊移，明現，淡去。世界真的廣闊，時間又是激盪的長流，生命是一個奇蹟一個奇蹟填積起來的——浪費了二十幾年的光陰一無所獲，空手悵惘；就在一天晨暮裏嚐盡一切冷暖和憂患。

我們的柔弱的堅強，我們的惆悵的微笑。已經在我莫名的失落和痛楚中滑落，我們的軟弱，我們堅強的軟弱使我們自己傷的太重，連帶我的父母，我的胸間涌出了帶血的情感，我會靜定後蘸在筆端繪出詩意的畫圖，吐露此刻含淚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