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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經典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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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手機的信息鈴聲把我從夢中叫醒,我帶着朦朦朧朧迷迷糊糊的睡意打開手機,信息是堂弟和叔叔發來的,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我心裏頓時一股寒流直入,一陣刺痛。雙眼也不由控制的泛紅氾濫開來,原本寂靜的心開始躁動不安,不再沉寂。

路經典散文隨筆

我也知道堂弟和叔叔是出於好意,所以才發那些圖片和視頻給我,但他們殊不知我並沒有他們眼中所看到的那樣那麼堅強,他們所想的,所要看到的,恰恰是我最想要遺忘的,想要逃開的,不願意去面對的,只要每次想起,每次看到,我都要痛苦萬分,就像是一把千年的枷鎖,牢牢的把我套鎖住,讓我難以呼吸,快要憩息。

路還是那路,各種不知名的野草,貌似和春風早已約定好了的,一到春天就會追隨着春風的腳步如約而來,鬱鬱蔥蔥茂茂密密的把路的兩側覆蓋得毫無空隙,中間只留兩隻腳大小般的空間,讓人足以踏足橫過。

小時候母親怕我走路不是很穩,怕我磕着碰着,每次要下地幹活總會把我放在她背在身後的竹筐揹簍裏,沿着那條路一步一步的把我背到地裏,要是在路上看到什麼野梅子,野葡萄什麼的,母親都會氣喘吁吁很是吃力的彎下腰去挑選又大又甜的野果子摘給我吃,吃到野果子的我則開心的不亦樂乎。

到了地裏,母親把我放下來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趕緊去周圍的樹上扯下幾片又大又圓的樹葉,再用幾根木棍和玉米杆爲我搭建起一座城堡,一座可以爲我遮風擋陽避雨的城堡,一座屬於我自己僅有的城堡。每次母親把我哄進她用自己的雙手爲我築起的城堡後,總會露出那時年幼時的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充滿魔力的微笑,然後纔會安心的開始去忙碌着她當天的勞動。

每次我在母親爲我一手創造的城堡裏一個人玩累了就倒頭大睡,醒來時睜開眼睛後我總會躺在母親的懷裏,每次母親的手裏也總會有不同的扇子,爲我扇風去熱清涼趕蚊蟲,而我有時也會像只小貓一樣繼續把頭鑽進母親的懷裏,繼續開始王子在城堡裏生活的奇妙美夢之旅,等我再次醒來,我已經躺在家裏的那張又大又軟的大牀上了,甚至有時心裏還會冒出我是怎麼回到的家裏的奇怪而幼稚天真的疑惑。

每次,只要母親一說要帶我到地裏,我都會開心的碰碰跳跳的鑽進那個揹簍,等着母親把我背起,我就像位皇帝一樣,凌駕着母親的背上而去。

長大後,母親不再把我放在她身後的竹筐揹簍裏揹着我,而是選擇另一種方式陪伴着我,走在我的身後和我一起走過那崎嶇的小路,默默的守護着我,身後總是傳來母親那一輩才聽的懂的古老山歌曲調,有時我總會嘲笑母親說:都什麼年代了還唱這種老掉牙的東西。母親應和着說:你懂什麼。

是的,那時的我真的不懂。

母親是文盲,一生沒有念過書,不識一個大字,就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母親在家裏排行第二,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還有三個妹妹和兩個弟弟,那時的傳統思想重男輕女,自然而然的,母親爲了哥哥和弟弟妹妹甘願肩負着原本不屬於她的重責,除了傳承那一輩子的山歌,母親真的不會唱我們這輩人的歌兒。現在回憶起來,我懂了,不僅懂得了母親爲何總是輕哼着那我這輩子永遠無法聽懂的歌兒,也懂得了我的母親是多麼的偉大的一個人。

後來我上了高中,讀了大學,就很少和母親一起走過那條路了,有時打電話回家偶爾聽母親說着關於那條路上所發生的事:野梅子熟了,野葡萄也熟了,沒人吃。有時還問我什麼時候放假回家,她去摘點回來留着等我回家。其實母親也知道我現在已經不再喜歡吃那條路上的那些野果子,在母親的心裏,自己的孩子讀過書,知道的東西和追求的東西也慢慢的在改變,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會爲了她的那幾顆野果子而開心一整天,只是她沒有讀過書,在與我的溝通之間也在漸漸的拉開距離,除了把小時候的東西反反覆覆拿出來說,哪怕有時我說一些關於文化知識的話題,即使她聽不懂是什麼,她還是再那裏認真似懂非懂的聽着,因爲這樣,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與自己的孩子進行聊天,這樣的姿態是她能夠與我真正坐下來面對面的呆在一起最好的`方式。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簡單平凡的婦女,即使簡單平凡,卻在有些時候讓我感到她是那樣的偉大。

和母親走過的那條路,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親自把母親從那條路送走。那條路不僅僅見證了我成長,也承載了我和母親的所有記憶。母親的離開,讓我頓時失去了人生的所有動力和方向,只要走過那條路時總會想念起母親,想到母親已經永遠的離開我,我就悲痛萬分。

我不想,不願意去面對這個事實,在我的心裏母親不曾離開過我,我選擇去避開有關母親已經離開了我的所有事和物,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泛起那麼一點記憶我也會很快的想盡一切辦法把它扼殺在搖籃裏。母親還活着,我並沒有失去過她。

於是清明節我選擇在深城,選擇繼續我口中所謂的工作也不願回到家。我害怕,我惶恐。

我不想我的雙手面對母親的墓碑而無處安放,我不願我的眼睛看着母親的墳頭而尋覓不見母親的身影,我不想依靠在母親的墳邊卻無法依偎在她懷裏,再一次的感受到她的溫暖懷抱,我不願站在母親的墳前嚎啕大哭而聽不見母親的安慰切語,更不願面對母親沉眠於那座孤墳下,而我傾盡所有的吶喊聲卻始終無法喚醒她,讓我此生還能夠開口再喊一聲:媽。

也許,我將不會再一次的足底將永遠不會再掠過那條路。沒有母親,那條路或許將只會成爲一種記憶,一種能夠連接着我和母親之間的記憶。

也許,有一天我會一個人獨自走過,但卻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再一次跨過那條路,也只是爲了尋回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