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憩散文

“把車直接開過去”，我建議。“你知道里面的路況？我們出不來怎麼辦？”愛人任何時候都不會忘了高舉倔強的長矛，沒有辦法。

“我當然知道了，這個地方我和兒子來過兩次”。雖然我真摯誠懇得強調，希望他能相信我一次，但愛人仍然是把車停在了離山較遠的路邊。

我們步行上山。是個不錯的選擇。多走走總比呆在家裏要好些。

昨夜剛下了一場雨，數年前爲護林員鋪設的柏油路面乾淨溼潤。兩邊的山坡上盡是低矮的灌木，細碎的葉子妖嬈多姿。野花還不多，但是開得嬌嫩認真。愛人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拿很多地方和這裏比較後得出這裏其實是最美的結論。

我沒有接話，這裏沒有他說的這樣美，只是僻靜祥和而已。

去哪裏玩呢？我們決定來一次隨心所欲，看見哪裏風景不錯，就地下車。公交車慢悠悠地開着，目的地是一個山區小鎮。我和兒子靜靜地坐在這趟隨機選擇的車上，心裏有些忐忑不安。沒有目的地的旅行畢竟被渺遠的無知的恐懼籠罩着。兒子只有五六歲，膽子非常小，不停地建議回返。但我們終於看見國道旁邊的山上閃現出一條潔白的路。於是下車。

我們沿着這條看來是剛修好沒有多久的柏油路上山。雖然陽光炎熱，但是山裏的空氣清新極了。不時，從某處的.灌木叢裏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卻看不見鳥兒在哪裏。我們一直向上走，轉過兩個彎兒，就已經來到了山頂。原來這山並沒有多高，而且屬於市裏新開發的林區，目力所及的地方大多栽上了小樹苗，還有澆水管一直延伸到山頂的某個部位。

現在，我帶着這個懶到極點的愛人來這裏，我們一邊走一邊摘取樹上新開的槐花。大部分是白色的，還有新栽的紫槐英姿颯爽地護衛着這片冷寂的山林。除了開過去一輛車，一直都是我們兩個人，輕安舒服。地面還很溼，但並不泥濘。天空還沒有完全晴開，所以，並不不曬得慌，美滋滋的。

很多槐樹都被先前摘槐花的人扯斷了枝條，悽悽慘慘地在半空垂掛着。我很替這些樹難過，傷害發生得如此隨心所欲。疼痛可能是持久的。但是製造傷害人的毫不在意。他們傷害完了，就頭也不回地離開，而且從來都不會把這些不光彩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們不把自己的傷害放在心上，但是，傷害是存在的，而且有可能是刻骨銘心的。

我們中午回家，吃了蒸槐花，新鮮適口。沒有完全開放的被我挑揀出來曬在陽臺上，準備泡茶喝。

下午兒子回來了，我幫他回憶了幾年前我們的那次探險以及今日我和他父親重遊故地的經過，而後爲他端出了爲他特意留下的一盤槐花。

兒子吃槐花的時候，我還在回憶幾年前我和他一起歷險的經歷。沒有人陪我走世界，週末基本上屬於枯坐，偶爾的一次出遊，在我的生命歷程中被鮮亮的收納保存。每每翻曬的時候，總是不免揭開一些傷痛的瘡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