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致卿散文

致卿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32W 次

這些日子,不止一次爲你執筆,卻總是寫到一半又放下,我始終沒有好的文字可以贈你。因爲在你面前我所有的堅強和脆弱早已無所遁形。微信裏偶見你的信息,你總予以我們安慰,你笑着說你吃了一碗元宵,吃了半根油條,回覆你總是一個擁抱。心疼,是那麼真實的觸覺。

致卿散文

人情與人性你早已洞明,我所有的安慰都顯得多餘。此番病中冷暖你也皆嚐遍,於你,我除了牽掛之外,就是心疼與祈禱。數次誠祈佛祖賜福於你,佑你平安闖過生命的沼澤。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爲你做些什麼。

問你:“我能爲你做些什麼?”你說:“寶寶,你寫文章,你的文字是我的精神支柱。”多想對你說:“若能換你安康,我寧願此生無字。”卻終是不能出口。只是這不能出口的心意,你能否感知?三年前與你熟識,你喊我“燕子”,全然不管我對陌生人的冷漠與疏離,你熱情不息。兩年前,你喊我“丫頭”,也不理會我對你的抗議,因爲我比你大。去年你開始喊我“寶寶”,我知道在你面前抗議無效,也就只得任你喊去,卻是有無限暖意自心底升起。我們的情感是一步步遞增起來的,如我和生活裏的“同志”與“璞玉”一樣,我依戀這樣的情感。任歲月慢慢滲透,一絲一絲緩緩侵入到徹底覆蓋彼此的生命。女子是奇怪的物種,易生妒意,不僅是對最愛的人如此,對最好的朋友也會。你同樣坦承女子與生俱來的天性,你說:“丫頭,你那麼多的朋友,有時我也嫉妒,但是我明白,優秀如你,不可能只有我一個朋友,所以我不吃醋。我只求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便知足了。”是的,你就是以這樣坦率的姿態勢不可擋地佔據了我心靈的一角。我們之間從不打感情的太極,你始終予以我溫柔的陪伴。網絡裏你是唯一一個我可以隨時電話,微信,信息,以任何一種方式,任何時間都可以去打擾的人。如那燈塔一般,只要我尋找,你就在那裏。不遠不近,不離不棄。我們在這裏期守着一份友情,溫婉而又從容,以期此生終老,慶幸此生有緣。一直到那個午後,你發給我一方紙墨……如晴天霹靂般的在我頭頂炸響,我瞬息淚如雨下。怎麼會是你?爲什麼偏偏是你?我都不能接受,那麼親愛的你是如何承受這個打擊的?那夜,爲你我輾轉難眠,淚溼枕上。隔日清晨給你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你低落的聲音,是我從不曾聽過的無助。除了淚水,我便再無字可以安慰你。因爲你是那麼的透徹,那麼的冰雪聰明,與你,所有的世俗的撫慰都可以免去。

末了,你說:“寶寶,你要放心,也要快樂。”感動至哽咽,都這個時候了,你卻在掛念我的心情。

爲你,我能寫些什麼?我問自己很多次這個問題。那些名人的傳記離我們好遙遠,那麼我就爲你寫一段我自己的經歷吧。

九九年的春天,大約也是這個時節,我因爲疏忽將煤爐放在屋裏過夜。就是這個疏忽,給了我一次一生永不磨滅的記憶。那個夜晚的夢中,我走進了一個荒無人煙而又茂密的森林,當我彷徨在一個古槐樹下遲遲凝望時,猛地從樹後竄出一條巨蟒,瞬息纏住我的頸脖,我只覺得呼吸困難,然後便拼命掙扎。從掙扎間醒來時聞到了屋子裏煤氣刺鼻難聞,意識到危險,我想起牀去開門。爬坐起來的瞬間便覺自己晃了一下,身子異常輕軟。搖搖晃晃地走到距離那道門只有一米半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沒有拿放在牀頭的鑰匙。再往回走去拿鑰匙時,只覺得雙足如踏雲端。身體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那個救命的鑰匙。但是身體已經不能再由我自由支配,在拿到鑰匙轉身的時候,我因體力不支而跌倒了,大腦裏迷茫一片,那個短暫的瞬間我大概是昏迷一會兒,當我醒來時我側身趴在冰冷的地上。樓上住着房東,隔壁住着做生意的鄰居,但是我卻無力呼救。我努力地想站起來,但是腿腳卻如稀泥般的無從着力,我努力想坐起來,雙臂卻徒勞地原地顫抖,終不能移動分毫。到最後我昂起的頭逐漸垂在顫抖的雙臂上,我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它竟然是甜蜜的。不曾在死亡邊緣掙扎過的人們絕對想象不到,瀕臨死亡的那一刻裏,不止有恐懼,還有一種莫名的甜蜜感。只是那甜蜜是邪惡的,它在誘惑你放下生命,放下掙扎。

我的意識偶爾清醒,偶爾混沌。我好不甘心,我還不滿十九歲,還有大好的青春與年華尚未開始,我怎麼能甘心就這樣輕易任憑死神把我帶走?它有什麼資格摧毀我花一樣的容顏與生命?我雖出生寒微,卻從不認爲自己是個薄命的女子。“北邙鄉女”,黛玉悲慼的命運難道要在我身上投射一絲半豪麼?不,我不,我絕不接受上蒼試圖給予我的如此辛涼的命運。我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爬過去,爬過去,爬過這兩米半的距離,生命就可以得以延續。”

時鐘滴答作響,它指向的時間是午夜一點二十五分。爲了生命,我開始一寸一寸往前爬行。除了雙肘之外,我再無一個地方可以着力。昏厥時有發生,每一寸都如同附山而行。在距離大門只有不到五十釐米時,我徹底精疲力盡了。我數次試圖伸手去探向緊鎖的大門,卻是夠不着。生,就在我面前不足五十釐米的地方,我卻無力抓住。死,就在我身旁獰笑,我恨卻無力掙脫。我終於再也不能動彈了,除了意識還在之外,身體已經不再是我的了。它冷一陣,暖一陣,鬆一陣,也緊一陣。牙關不停地顫抖,磕碰得嘴脣都破了,腥鹹的血滴在地上,也流進嘴裏,污穢沾身的瞬間,意識再次模糊起來。

恍惚裏,我似乎能看到父親來接我回家,只是他要如何才捧得起愛女的骨灰盒?母親那麼柔弱,她要如何面對失去我的噩耗?以及那如何渡過那漫長的後半生?我的母親,那個擁有一雙小鹿一樣清澈的雙眸的母親,她拿什麼來承擔起這種漫無盡頭的悲傷?淚,開始一點一點自心頭流出,慢慢滲透到眼眸,眼中的淚一點一滴滴到手臂上。我本近麻木的身體,忽然開始有了知覺。溫熱的淚水喚醒了身體的知覺,我發現手指頭能再動了,身體再度有了些許力量,那是愛的力量。是母親無盡的愛喚起了我身體的感知,她晶瑩的雙眸就在前面看着我,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在呼喚我:“孩子,爬過來,爬過來,到我身邊來。”力量,緩緩自心底升起,我以一衝而起的姿態撞到了門前,並且以顫抖的左手抓住了鎖,右手經過多次顫抖的撞合才終於打開鎖,當拉開一邊的大門時,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門外,依舊是燈火氤氳溫暖的人世間。下意識地轉回頭看那時鐘,時間已接近四點四十分了。那短短的兩米半,我竟然用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爬完。那兩個多小時裏,我耗上了此生所有的堅強與執着,以及永不放棄的倔犟。也是這些與生俱來的性格元素爲我帶來生的希望,也帶給我一生財富。當我遇上困難時,當我覺得日子難熬時,我都會問我自己:“再難,會不會比那個時刻更加艱難?”答案無需再贅述。一個人之所還脆弱,是因爲她還經歷得不夠多。有些經歷雖極度不希望遇上,但是如果遇上了也是此生財富。亦如那時的我,與今天的你。

還記得嗎?你曾說過你與我是前生失散的姐妹,今生相逢在虛擬。但是如今虛擬已不再是虛擬了,在兩個性格都踏實的人面前網絡只不過是距離遠了一點而已。你與我都是真實的人,對彼此付出了真實的喜歡與依戀。四年了,雖隔着天涯,我們一樣同悲喜,共年華。若說有遺憾,就是距離太遙遠。如此時,你生病了,我卻不能探望你。不能陪伴你一會,但是我依舊不想傷感,因爲精神的領域裏,我永遠與你不離不棄。應該知足和感恩,此生終究還有相識相聚的緣分。我如今每年至少要去浙江一趟,這就意味着我們姐妹每年都可以在佛祖面前相聚一次。我從不懷疑我們的緣分纔剛剛開始,所以親愛的你,一定要淡然而又堅強的面對今天的磨難。我始終相信“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和我摯友們都不是命薄福淺的女子,你既要與我姐妹相稱,那麼也不准你是。命運是用來搏擊的,親愛,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上蒼一定會眷顧自強不息的女子,相信我們的信仰,相信佛祖會眷顧你,此生無論遇到什麼風浪,都可以平穩渡過。親愛的,請記住,南國,我日夜不息地等待你的佳音早日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