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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麻花辮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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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美麗的麻花辮,纏那纏住我心田,叫我日夜地想念,那段天真的童年”……

想念麻花辮子散文

每每唱起這首歌,那如瀑的秀髮,絲絲縷縷,似萬般柔情纏繞着我青春的心,我喃喃的吟唱着,輕輕的撫摸着,那絲絲縷縷溫暖的感覺足以慰藉我冰冷已久的心。

青春的辮子永遠也找不回了,它就像是我青春的影子,那就是我曾經多麼鍾情的辮子。從家到學校從學校到家,打我坐在輪椅起,我再也見不到它,連自己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後拋棄了它。如今只能在舊時的照片中,夢中偶然還可憶起它。而我卻總在夢中想起,渴望回到編辮子的年代。拒絕坐在輪椅上的我,懷念過時的東西,我是不是和青春走遠了呢?

說起辮子,多少快樂又夾雜着幸福的記憶噴涌而來。翻開塵封的相冊,它就在我那些發黃的照片中跳躍着,是我二十多年青春歲月的見證。從童年時媽媽的手中編出來的那高高翹起的兩條羊角辮,到少女時代自己用巧手編出來的兩耳垂肩的麻花辮……即使一個人憶起這一切時,我的眼裏也滿是歡樂,彷彿又回到當年。然而,這麼可愛的辮子,它怎麼就消失了呢?

如果真要尋找它消失的原因,不是沒有,“流行”這個詞在我的字典裏已經被“時尚”替代了,雖然少女時代的辮子不夠現代的時尚,它編起來費時,缺乏多變的式樣,又不能彰顯個性,可我又爲什麼要懷念它呢?請聽我給你慢慢道來……

二十七年前,從我倒在病牀上的那一刻起,再簡單不過的洗頭對雙臂以下完全癱瘓的我來說,也自然成了一道自己無法逾越的坎兒,和吃喝拉撒一樣,都得靠家人的伺候。

可裏裏外外事事能幹、樣樣出色的母親,唯獨給我洗頭顯得特別的吃力,她說手拙得怎麼也來不做。每次洗頭都拽着頭髮疼的我嗷嗷直叫不說,還把母親累得面紅耳赤、大汗淋漓。累死累活的忙乎半天,結果洗完還是感覺不乾淨。

母親要求把我本來就不到肩的頭髮剪得短短的,說是方便於洗。可一心想着等病好了還要去上學的我執拗不肯,還俏皮的把那稀疏的頭髮,梳成兩條不長的辮子,上面用絲綢結上兩個大紅色的蝴蝶結,垂掛在耳旁,看着好像兩隻漂亮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好看極了!

再說,看母親洗頭時費勁的樣子,除非是剃成光頭興許鬆弛一點外,再短了也不會省事。

說來也怪,正當病魔把我固定在牀上與生死做抗爭的時候,病不見效,一直就像長鐵似的頭髮卻瘋長開來。

自幼喜歡長辮子的我,頭髮從來沒超出過肩頭。看着猶如春天的麥苗一樣長式見好的一頭烏髮,心裏樂滋滋的那個美啊!做夢都開始想像着等我站起來後,一米七的高子甩着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子,肯定比上院的阿姐還要漂亮!

櫻桃小口的上院阿姐,有一頭似瀑布一樣好看的頭髮,濃濃的眉毛下面嵌着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粉紅的臉蛋像個飽滿的正要綻放的花骨朵。兩條烏黑亮麗的大辮子時常軟軟地垂在身後,偶爾會盤起來,有着一種極樸素又自然的美麗,輕盈的身軀走起路來飄飄欲仙,美得眩目,令每一個愛美的女孩都羨慕不已。

記得從小的我不是齊耳短髮,就是扎兩個像公雞尾巴一樣,走起路來一跳一跳的羊角辮。腦海中,也沒有過小時候父母給我剪頭髮的記憶,但和兩個姐姐一樣不長不短的馬尾辮,我從來沒有過。印象中唯一的一次剪髮就是要步入初中時,大姐把我的羊角辮削成男孩式的平頭,也許是因爲姐姐削頭時不小心“磁、磁”兩下削爛了我的耳朵,才把它銘記在心。

那時候每年的清明節,小夥伴們口中總會冒出“清明剪頭髮,一天長一拃”的口頭禪。爲了得到夢寐以求的長辮子,滿懷希望的我也每次會毫不吝嗇地從髮梢上剪去那麼一丁點兒,然後一天到黑的叉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頭髮量個不停。及不可待地等到第二天,看着彼此頭上依然如故的樣子,口頭禪也隨着沮喪的心情成了“清明剪頭髮,一年長一拃”。

有一次,耐不住等待一年的小夥伴不知從哪兒得來的“妙方”,說是酒能促使頭髮生長,連着幾天乘大人下地的時間,叫上兩個要好的玩伴去她家後,用半瓶子白酒熱火朝天地輪番往頭髮上蘸了又蘸。可結果還是徒勞無益,不爭氣的頭髮仍然毫無起色。

隨着年齡的增長,童年離我們越走越遠。但兒時的這些趣事,如今回憶起來依然是那麼的清晰。無知也罷,可笑也罷,甚至是荒唐也好,驚險也好,可這些事畢竟都是在童年時候發生過的,回想起來如珍珠般的美好、珍貴!

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躺在病牀上不到兩年時間,夠不着肩的羊角辮就已長髮及腰。

隨着頭髮的快速生長,母親給我洗頭就更加不易了,由此她三番五次地要求剪掉。愛不釋手地撫摸着如同黑色的絲綢一樣黑油油的頭髮,想着母親飽含着希冀與關愛、真情與渴盼的目光,我左右爲難,不敢多看母親一眼。

正當我爲此事躊躇不安的時候,突然一張溫婉親切的笑容出現在我的面前——堂嬸。對,我應該求助我的堂嬸!

少言寡語的堂嬸做事一向小心,走一步看三步,遇事總是多準備幾手。腦海中一直印着堂嬸給她的婆婆、我的四奶奶洗頭的情景。每次見她認真的輕輕按摩奶奶頭皮的時候,一舉一動使身旁看着的人都會產生一種舒服的感覺。她最後就連脖子和耳後都要仔細的擦洗,自始至終的每一道程序都是那麼的得心應手。

我的堂嬸是個性格溫和,內向賢惠的女人。她高高的身材,兩隻大眼睛總是笑眯眯的,就像一對彎彎的月牙,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淡的桃紅色嘴脣,俊美突出的五官,容貌甚是秀麗。

我的堂叔在外地工作,打記事起我就特別招他喜歡。在家務農的堂嬸,是我讀二年級的時候堂叔從山背後娶來的。堂嬸自打進門後也和堂叔一樣的疼愛我,本來平時就總愛往堂叔家跑的我,有了堂嬸後跑的越勤快了。當我病倒後,堂叔堂嬸對視如己出的我更是疼愛有加,關懷之至,有啥好吃好喝的總得給我一口,不論什麼時候,給堂妹堂弟買好吃的就有我的一份。

有了堂嬸的關愛和幫助,爲我的洗頭上母親再也不會勞神費心,因此,她也不再提出剪頭的事兒。能保留住渴望已久的長辮子,我從心底裏特別感謝我的堂嬸!在那些不見天日的歲月裏,每天隨心所欲地打理一頭心愛的長髮,成了我當時唯一的樂趣。

每次堂嬸給我洗頭時,身旁的母親比我還要激動,目光始終落在我仰面朝天的臉上,溫柔如水的眼神,彷彿在看一件心愛的珍藏品,看得我心裏不是滋味。

堂嬸雖然對我有求必應,但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儘量不給堂嬸添麻煩。看着越來越長的頭髮,老讓堂嬸給我洗頭自己心裏也開始不安起來。於是我學着上院阿姐的樣子,把長長的辮子繞着盤起來,然後用頭巾把頭包裹的嚴嚴實實,避免頭髮受到粉塵菸灰的污染,以這樣的護理來減少洗頭的次數,讓堂嬸一個月給我洗一次。

不料,幾年後,本已病弱不堪的身體再次遭到了病魔無情的襲擊,堂嬸幫我精心保養起來的一頭健康靚麗的秀髮全部脫落。至此,恐怕連性命都難保的我,對它的失去也就沒有了絲毫的疼惜。

不知老天對我,到底是眷顧,還是折磨,或是磨練? 經過了數月的垂死掙扎,已皮包骨頭的我竟然又從生與死的較量中挺了過來。

只要活着,我的夢不能在此終結。慢慢地隨着身體的好轉和時間的推移,一條黑亮的長辮子又在堂嬸的幫助中盤在了我的頭上。

儘管我的傷情當初以醫學的定論說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蹟,但在殘酷的事實面前,我還是不想把希望的燈塔就此泯滅,時刻盼着奇蹟中的.奇蹟再次降臨,渴望站起來的念想始沒有停止……

風吹了楊柳着左右擺,

雨水兒樹根裏滲了;

尕妹的大辮子兩邊甩,

你連我睡夢裏碰了!

亭亭玉立的自己,身着漂亮的裙子,甩着兩根又粗又黑又長的大辮子的背影時常縈繞在我的夢裏。

可現實生活往往不會盡如人意,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完美。數年後,由於身處於新時代的年輕人對生活環境等方面日益增長的要求,照顧我多年的堂嬸和離休在家的堂叔跟隨已成人的堂弟遷居到了外地。堂嬸突然間的遠去,令我感到特別的失落,像丟了魂似的心裏空勞勞的,好長時間緩不過勁來。

也許是年齡的增長、思想的成熟,還有身體和生活環境的限制,這時候少女時代那些美麗的夢想、單純的快樂也一步步離我遠去,愛美的心思已蕩然無存。

堂嬸走後不久,盤在頭上視如珍寶的長辮子,在我的指揮下隨着姐姐手中揮舞的剪刀“咔嚓、咔嚓”幾下,委屈的掉了下來。

喜樂也好,傷疼也罷,換個髮型換個心情!

不管走到生命的哪一個階段,都該喜歡那一段時光,完成那一階段該完成的職責。經過努力,我終於用常人無法想像的方法闖過了洗頭的難關,這別說是給父母,也自己都覺得這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

在苦難和病痛中久而久之的磨練,生活上的好多難題自己一步步學會了自理,每跨越一個大大小小的坎兒,心頭總會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覺對生活的勁頭也跟着越來越大。

“命運在爲你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爲你打開一扇窗。”生活就是這樣!

燦爛的太陽普照大地,明媚的陽光輕輕地灑在了我的心上。幸運的我愉悅地感受着久違的陽光所帶來的別樣的溫暖。幾年裏,出於困境的我得到了社會各界好多愛心人士的關愛和扶助,用上了各種先進的殘疾人自助器械,由此,艱難的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陰翳的日子慢慢地遠離而去。

但生活還無法完全自立的我,在以後的路上還是非常需要大家的支持和幫助,在力不能及的時候,我還需要侄女那雙纖纖素手的援助。

生活無常,活在當下,珍惜所有。 看着天空燦爛的陽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喜悅,動情的歌曲又忍不住脫口而出:“你那散落的長髮在夢裏出現,回過頭含淚的眼,任憑風雨吹斷姻緣的線,天變地變心不變,是誰解開了麻花辮,是誰違背了諾言,誰讓不經事的臉,轉眼滄桑的容顏……”

多少年過去了,我還會依然想起一位在春風裏飄着秀髮騎着自行車的女孩,穿梭於家和上學的路上,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