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宋元南戲裏的春遊故事

宋元南戲《新編劉知遠還鄉白兔記》講述了後漢開國皇帝劉知（智）遠發跡的故事。此劇共三十三出，專門列出第八齣“遊春”記述劉知遠和李三娘婚後遊春的場景，可見對於春遊習俗的重視。這在其他南戲劇目乃至在其他劇種中都比較罕見。其中的三段“遊春”的唱腔有助於我們還原古老的遊春習俗，爲我們挖掘文化遺產提供了線索。

南戲形成於南宋時以溫州爲中心的江南一帶。“春遊上苑景融和，夏宴涼亭看芰荷。秋玩月明冬賞雪，一生好景莫蹉跎。”這段劉知遠和李三娘唸白透出了“夏荷”、“秋月”、“冬雪”的季節遊玩主題。唯獨春天只說“景融和”。“上苑”是借用漢武帝時期的郊外上林苑，可見春天郊外踏青已非常普遍，可遊玩的主題不像其他三個季節較單一。

此出一開頭“一剪梅”唱腔直接道出了遊春的.兩大主題是飲酒和插花。劉知遠的唱“春色撩人似酒濃，花影重重，日影重重。”李三娘的唱“賣花聲過小橋東，簾卷春風，人在春風。”爲了認真描繪這兩個主題，戲中又分兩段唱腔細緻描繪烘托。

先看飲酒。當夫妻倆看到路上牧童“手中提着磁瓶瓦罐，將去沽酒”時，劉知遠“就把沽酒爲題”填寫“金井水紅花”的唱腔唱道“沽酒誰家好？前村問牧童。遙指杏園中，好新豐。清簾風動，正好提壺挈榼，那更玩無窮。咱兩個醉春風也囉。雙雙共出，共出莊門。聽取西郊，樂聲風送。”第二段唱詞中的“新豐”是用典，劉邦爲其父仿照老家在長安建造的新豐，但太公還想喝家鄉的酒，劉邦就將家鄉的釀酒匠遷到此處，從此新豐美酒享譽天下。通過這個典故，使劉知遠在春天裏飲酒時想到家鄉，還暗示了劉知遠將來也同劉邦一樣有帝王之分。

再看插花。爲了唱和丈夫劉知遠的唱腔，第三段唱詞是李三娘的對於春景的“前腔”。唱道：“沙暖鴛鴦睡，銜泥燕子融。楊柳拂簾籠，雨濛濛。雛鶯舌弄，香襯輪蹄歸去，桃杏漸輕紅。人如在錦屏中也囉。雙雙轉過，轉過疏籬。於捻花枝，插在鏤金釵鳳。”

在史書中，有宋徽宗每次回宮喜歡插花，在《水滸傳》中也有男子插花，這均是在北宋。但南宋如何插花，這段唱詞有兩個重要線索：插花爲桃花、杏花和插在頭釵上。這就是說，在南宋時春天插花較多桃杏常見之花；而插花是女子才插花，男子則是飲酒賞春。

有趣的是，以上唱詞除了描述春風、春雨、燕鶯、楊柳等美景外，在第二段和第三段唱詞之後，均有夫妻二人的合唱：“和你百年歡笑，兩情正濃，百年偕老。兩情正濃，夫妻正好，又恐如春夢。”這使遊春活動情景交融，即在美好春光中體現夫妻恩愛。而在恩愛之中，又唯恐失去這美好的團圓生活。這就增強了遊春的思想性和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