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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野先生》的句子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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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東京也無非是這樣。

《藤野先生》的句子剖析

《藤野先生》是以“東京也無非是這樣”開篇的。

本文最初發表時,用“舊事重提之九”作副題。作爲“舊事重提之八”的是《瑣記》,結尾部分談到自己在南京水師學堂肄業,又轉至礦路學堂畢業,“爬上天空20丈和鑽下地面20丈,結果還是一無所能,學問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了,所餘的還只有一條路:到外國去”。於是,在《藤野先生》的開頭,就寫了上面已引的那一句。意思是說:到外國以後又怎樣呢?“東京也無非是這樣。”

撇開和上一篇的關係來說,這一句話作爲獨立成篇的散文作品的起句,也因它的劈空而來,在結構藝術上顯示出獨創性;又因它的提示全段,在意思表達上有其深刻性。

“東京也無非是這樣”,起句劈空而來,文意引入東京,卻又立即歸結到東京留學生活中所見景象的否定。這就是關於辮子和跳舞的見聞。

關於辮子,散文裏寫了留學生的盤辮與散辮。速成班的清國留學生盤着大辮子,成羣結隊出入於上野公園櫻花叢中,以遊逛爲務;或者是解散辮子,扭動脖子,以醜爲美。關於跳舞,敘述留學生會館每到傍晚,就“滿房煙塵鬥亂”,以爲時髦。這些留學生留而不學,深爲魯迅所厭惡。

這種奇怪的現象,表明了東京不足留戀。從憧憬到驚怪,從追求到厭惡,種種思緒都用“東京無非這樣”寥寥七個字表現出來,並且也爲得識藤野先生於仙台作了鋪墊。如果把“東京也無非是這樣”移到第三節,置於“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之前,那也完全可以讀通,且還變得容易讀懂。但是,這樣一來,就有兩個不同了:

第一,這一句就不再是提示東京觀感的話,而是與“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合成過渡性的語言,既不能加強過渡作用,又失去了劈空抓來、就勢擲去的藝術力量。

第二,這一句變換了位置,雖然也能在敘述辮了與跳舞之後略見對此表示的厭惡之情,但是這種感情既已減弱,文章也失去了原來的短促嘆息的情緒,東京不可久居的急迫感也不能在開卷之時就傳達給讀者。

開篇的一句,實在是寓新奇於平淡的傳神之筆。記敘仙台的藤野先生而從東京的“清國留學生”寫起,使人不覺得兜圈子,而感到應該這樣由外圍進入中心,這句“東京也無非是這樣”也是萬不可少的。

2、頭頂上盤着大辮子,頂得學生制帽的頂上高高聳起,形成一座富士山。

這個比喻的本體是盤着辮子,把學生制帽高高頂起,喻體是形成一座富士山,揭示了這些人既不想剪除辮子又怕外國人嘲笑的心理和效忠滿清王朝的政治傾向,顯示了這些“清國留學生”附庸風雅、庸俗醜陋、腐朽糜爛的精神狀態。

3、實在標緻極了。

“實在”是“的確”的意思,“標緻”本義是指相貌、姿態美麗,而且是多用於形容女人的,用來形容“清國留學生”,便是一種諷刺了,表現他們外表華美,精神空虛的特點。用“實在”修飾“標緻”,增強了這一反語的諷刺力量,更強烈地表達了作者對這羣頑固維護清王朝統治的“遺少”的鄙夷和反感。同時,還以“上野爛漫的櫻花”之美來反襯這羣“清國留學生”之醜。如果改爲“實在醜極了”,就顯得太直露,失去了嘲諷意味。

4、我到現在還記得這名目。

由東京到仙台途中見聞的記敘,當然應當力求簡要,百來個字,卻把日暮裏寫得很突出:不知怎地,我到現在還記得這名目。

關於這些話,在一些研究分析文章裏有着兩種截然相反的理解。有的以爲,魯迅“對日暮裏,聞其名而憂祖國之衰”,有的以爲,魯迅見其名而“產生預感,軍國主義的日本總有一天要沒落,像日落西山”。

我們對兩說都不敢苟同。

“聞其名而憂祖國之衰”,這裏所說的由“聞”而“憂”,不是廣泛意義上的憂國憂民,而是有特定的內容的;也就是說,由“日暮”之名而想到祖國的處境,以“日暮”比擬“祖國之衰”。當時的祖國誠然是衰弱的,魯迅也誠然爲之憂慮,但是,“我以我血薦軒轅”的青年魯迅,怎麼會認爲祖國日暮途窮了呢?須知此時他的反清革命的熱情正熾呀!

若說是由此一地名而預感到“軍國主義的日本總有一天要沒落”,那無異是說,魯迅在留日時期已經對社會發展規律有所認識,已經對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趨勢有所明白。留日時期的魯迅,還沒掌握馬克思主義,怎麼會有這種預見?而且,當時日本正是明治維新之後不久,剛剛由資本主義進入帝國主義階段,日落西山的徵象何曾明顯出現?

在日暮裏的地名問題上,我們大可不必去求什麼微言大義。魯迅記住了這站名,我的蠡測是:在以“日出之國”名世的國度裏,竟有“日暮”的地名,所以容易被記住。

5、其次卻只記得水戶了。

提到水戶的話,只有一句:其次卻只記得水戶了,這是明的遺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

水戶的所以被記住,原因已經寫明白:“這是明的遺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有的同志以此作《藤野先生》的主旨乃是表現愛國主義思想的一證,有的同志雖然不承認主旨在表現愛國主義思想上,卻也認爲這一句是說明了這一點的,亦即“顯然是從愛國主義思想出發的”。我的看法有所不同。提及水戶與朱舜水的關係,看來是爲了表明:此時經過了200多年前朱舜水客死之地,此去仙台,比當年從事抗清失敗而走日本的朱舜水跑得更遠,這究竟是幸邪否邪?──讀到後面,我們才知道,魯迅踏着朱舜水的足跡,到了“還沒有中國的學生”的仙台,得以師事藤野,是其大幸。

至於寫這一句是否“從愛國主義思想出發”的問題,也順便說一說。誠然,魯迅留學日本,是有他的愛國主義目的;但並不等於說,這就是此文的主題。分析主題,要從全篇的內容和構思來看,這裏不可能展開討論。單就這一句而言,我們固然也不能說魯迅寫的時候就沒有這種思想,但把此句寫在這一篇散文的這一個段落裏,就未必是“從愛國主義思想出發”,也就是說,在本文中選取這個材料,用意是在插入朱舜水當年足跡所至的情形,由此引到後來得識藤野的大幸。

6、大概是物以希爲貴罷。

作者當年在日本仙台是僅有的一箇中國留學生,當地人把他當作稀有的人物;也正是因爲他的“稀有”,才引來學校教職工的好奇,而對他多加關懷幫助,這是一種理解。但主要應該作另一種理解,到仙台受到優待,當然是出自日本人民的友好情誼,大多數普通日本民衆都是善良友好的,尤其是對來自貧窮落後的中國的留學生更是關懷備至;而作者卻不願領受他們的關懷,寧願把他們的關懷看成“物以稀爲貴”。 “大概”,表示似有此事,但不完全肯定,與句末的“罷”合用,更加強了不敢肯定的語氣,這是作者用詼諧的口氣猜測自己在仙台受“優待”的原因,認爲日本友人對自己的關心,是出於對弱國國民的同情,而不是尊重,這對於有強烈愛國感情的魯迅來說,自然感到無限辛酸。

7、居然睡安穩了。

“居然”表示出乎意料,想不到。前面說這個客店居住條件不好,不易入睡,但出乎意料地睡安穩了,表露了作者對生活環境的惡劣不以爲意。“居然”一詞加強了整個句子的幽默感。這又與後文作者憤然離開仙台形成反襯——生活艱難並沒有使他離開,而學醫救國美夢的破滅使他去尋求新的救國之路了。

8、但一位先生卻以爲這客店也包辦囚人的飯食,我住在那裏不相宜,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地說。我雖然覺得客店兼辦囚人的飯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難卻,也只得別尋相宜的住處了。

寓褒於“貶”。有意用“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寫這位先生的囉嗦和固執,有意用“卻”“也只得”等詞語寫“我”的不理解和不情願,似乎表露了作者對這位先生執意要“我”搬家的不滿,實際上生動地表現了日本人民對中國留學生的關懷。

9、其時進來的是一個黑瘦的先生,八字須,戴着眼鏡,挾着一疊大大小小的書……穿衣服太模糊了,有時竟會忘記帶領結;冬天是一件舊外套,寒顫顫的……

“黑瘦”在全文出現兩次,突出人物外貌的特徵。幾句話,就活畫出一位生活儉樸、治學嚴謹的學者的形象。這是作者,也是我們讀者對藤野先生的初步瞭解。繼續讀下去,我們則更深入地瞭解藤野先生的內在品質。

10、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

記藤野先生來上第一課時,說:(他)一將書放在講臺上,便用了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向學生介紹自己……

對此,有的同志這樣解釋:“寫出藤野先生樸實而又學識豐富的風度。”

我們想反問一句:如果一位教師聲調並非“緩慢而很有頓挫”,那麼這位教師是否樸實?他的學識是否豐富?這大約是無從回答的,因爲其間並無必然的聯繫。

魯迅寫他上課時聲調“緩慢而很有頓挫”,是記實。這正好反映出藤野先生爲學生聽課設想,使學生既能有所思索,又能記下筆記。倘若講課平直,不大能啓發學生思考;講課速度太快,則記錄困難,且又無暇思索。

是的,藤野先生不僅“介紹自己”時聲調如此,後來因魯迅解剖屍體而釋然於懷,高興地述說這一點時也“仍用了極有抑揚的聲調對我說”。那麼這種聲調,無疑是在課堂教學中養成的習慣了。

11、我拿下來打開看時,很吃了一驚,同時也感到一種不安和感激。原來我的講義已經從頭到末,都用紅筆添改過了,不但增加了許多脫漏的地方,連文法的錯誤,也都一一訂正。

“不安”的是“講義”(即課堂筆記)中有那麼多的脫漏和錯誤讓先生費神改正,“感激”的是先生對“我”如此熱情關心。先有“不安”,後有“感激”,符合人物心理活動過程。“不但……連……都……”構成遞進,從程度和範圍上作了強調,更充分地表達了對先生的敬佩和感激之情。

12、但他也偶有使我很爲難的時候。

魯迅在談到藤野先生擔任解剖實習和局部解剖學的時候,曾說:“但他也偶有使我很爲難的時候。他聽說中國的女人是裹腳的,但不知道詳細,所以要問我怎麼裹法,足骨變成怎樣的畸形,還嘆息道,‘總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關於“使我很爲難”目前有三種解釋:

第一種,認爲是魯迅因中國有這種落後野蠻的習俗被外國知道而感到難爲情,由此表示了魯迅的愛國主義思想。

第二種,認爲主要是由於沒有見過到底“怎麼裹法,足骨變成怎樣的畸形”,所以說不具體和清楚而感到“爲難”,以自己的“爲難”襯托了藤野先生尊重科學、重視調查的可貴精神。

第三種,認爲這句話表現了魯迅對舊中國弊病的深惡痛絕。許壽裳曾回憶,魯迅學醫,還有一個願望,就是:“救濟中國女子的小腳,要想解放那些所謂‘三寸金蓮’,使恢復到天足的模樣。後來,實地經過了人體解剖,悟到已斷的筋骨沒有法子可想。……”從這一點出發,魯迅回答藤野先生的問題,不是因不具體不清楚而“爲難”,而是以沉痛而又複雜的心情具體回答了藤野先生提出的問題。藤野的嘆息,表示他對中國纏足女子的深切關注和無限同情。

第二種和第三種意見都可以“言之有理”,第三種意見似更符合原文含義,不過要作一點補充,即“爲難”似可解釋爲“難過”,魯迅因藤野問及此事,又已經知道,對已纏足的女子,已無能爲力,因而有難過的感覺。

13、中國是弱國,所以中國人當然是低能兒,分數在60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無怪他們疑惑。

中國當時確實是弱國,這是多方面原因包括帝國主義列強的侵略造成的。但這並不能說明創造了燦爛文化的中國人都是低能兒。“弱國”與“低能”並無必然聯繫,其邏輯是十分荒謬的。直接端出對方心裏所想的話,一方面揭示其荒謬,另一方面作爲反語,深沉地表達了作者滿腔的義憤。

14、但偏有中國人夾在裏邊:……圍着看的也是一羣中國人。

“偏”字一方面寫出作爲弱國的“中國人”特殊的悲慘境地,一方面也流露出作者對中國國民的愚昧的批評態度。“圍着看的也是一羣中國人”,說明不覺醒的不單單是那個被殺者,而是具有普遍性的,這是作者所深爲憂慮的。

15、在講堂裏的還有一個我。

敘述看時事影片(幻燈片)時,有這麼一句:“在講堂裏的還有一個我。”“我”當然只有一個,決不可能有兩個,爲什麼要這樣特意寫明呢?從前文看,可以明白它的大意:時事片子既然映的是日俄戰爭的情形,畫面上出現的總該是限於這兩國的人吧?“但偏有中國人夾在裏邊”;而“夾在裏邊”的中國人,一個是要被槍斃的,一羣是圍看槍斃的。這說的是電影(幻燈)裏映出的中國人,接着就又說到講堂裏的一箇中國人──“我”。

這些話裏所敘述的中國人的情形,是沿着“一個”──“一羣”(以上在片中映現的)──“一個”(在講堂裏)這個次序說的,行文要移到“我”上面來,既要寫出“我”,又要寫明“一箇中國人”,便不能單寫“在講堂裏的還有我”。

“在講堂裏的還有一個我”這句話,其實是有所省略的。如果補全了,當是:在講堂裏還有一個被置於映示閒看槍斃中國人的一羣中國人的影片面前的一箇中國人,那就是我。──這樣寫當然太嚕?了。魯迅既要表達這樣複雜的關係,又要寫得簡捷有力,於是寫下來的就是僅僅10個字的`一句話,飽含憤激之情的一句話。

16、他們也何嘗不酒醉似的喝采。

“閒看”槍斃犯人時的表現。看客們一方面對自己受剝削受壓迫麻木不仁,一方面又對他人受殘害而抱圍觀、鑑賞、興奮不已甚至幸災樂禍的態度。作者對黑暗政治壓迫和落後封閉的文化薰陶下的國民的劣根性表示了極大的憤慨。“何嘗”與“不”連用,以反詰的語氣加強肯定,說明他們無一例外的是這樣的幸災樂禍,麻木不仁,強烈地表達了作者對反動統治下的人們精神麻木的痛恨。

17、“嗚呼,無法可想!”

魯迅談到日本同學看到中國人給俄國人做偵探而被槍斃的幻燈照片之後,歡呼“萬歲”,魯迅感慨萬分:“這種歡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這一聲卻特別聽得刺耳。此後回到中國來,我見那些閒看槍斃犯人的人們,他們也何嘗不酒醉似的喝采——嗚呼,無法可想!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

魯迅用“嗚呼,無法可想!”這一感慨,來說明中國羣衆的愚昧和落後,說明長期殘酷的階級壓迫所造成的後果多麼嚴重。也說明,經過二十年的觀察和實踐,僅僅用文藝來啓發人民的覺悟,究竟能有多大效果,魯迅已持懷疑和否定態度。但是1906年在日本仙台學醫時卻不同。

18、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

“那”是相對於“這”而言的,作者是在離開日本回國之後,也就是在寫作本文之時說“那時那地”的,表明了這是回憶性作品。原來“我的意見”是學醫,爲祖國服務,爲國民服務,“變化”了以後是想從事文藝運動,醫治同胞的麻木和愚昧。變化的原因是因爲魯迅認識到醫學救不了中國,要救中國,在當時第一重要的是喚醒人民的覺悟,改變人們的精神,這就首推文藝。

19、狀況也無聊。

離開仙台再沒有寫信給藤野先生了,原因是:又因爲狀況也無聊,說起來無非使他失望,便連信也怕敢寫了。

《魯迅作品教學參考資料》認爲:“這句話指離開藤野先生之後,成績很不理想,充滿自我解剖的精神。”接着歷舉魯迅辦《新生》雜誌未果,回國後見到許多失望的事。釋語最後說:“(魯迅)一度感到寂寞和苦悶,直至十月革命以後,五四前後,纔開始了新的戰鬥。”然而,既然已經“開始了新的戰鬥”,那就不是“狀況也無聊”了。也許有人會說,這雖不無聊,但成績很不理想。如果這樣,亦可證明“狀況也無聊”畢竟不同於“成績很不理想”。我的意思主要在於:魯迅說這話,並不是在作“自我解剖”。若說這是“自我解剖”,豈不等於說沒有寫信成了魯迅“自我解剖”的題目?“自我解剖”原是很嚴肅的字眼,不宜用得太濫。

“狀況也無聊”略近於文言的“乏善可陳”,也就是說自己沒有什麼值得告訴對方,看作謙詞可以,不必去鑽“微言大義”的牛角尖。

20、但不知怎地,我總還時時記起他,在我所認爲我師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給我鼓勵的一個。

“不知怎地”,照應前文“一去之後,杳無消息”,同時也是有意把“時時記起他”說成是難以解釋的事,反襯藤野先生對“我”的影響之大和我對藤野先生的感激之深。

21、小而言之,是爲中國,就是希望中國有新的醫學;大而言之,是爲學術,就是希望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

“大”與“小”的區別在於醫學傳播的範圍。“小而言之”,“爲中國”有新醫術;“大而言之”,“爲學術”能廣爲傳播。前者表示藤野先生沒有民族偏見,所以對勤奮好學的弱國學生魯迅能一視同仁,熱情教育;後者表示藤野先生對醫學事業的熱愛,希望新的醫學爲人類造福,這也就是他滿腔熱忱地教育魯迅的原因。因而魯迅先生熱情地讚揚“他的性格,在我的眼裏和心裏是偉大的”。

22、只有他的照相至今還掛在我北京寓居的東牆上,書桌對面。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於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寫些爲“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

“偷懶”乃是作者對自己嚴格要求的說法;“似乎”表明事實並未真出現,不過是作者想象的情景,而鼓舞的力量是巨大的;“抑揚頓挫的話”指藤野先生對“我”乃至對中國寄予殷切希望的話;“良心發現”指愛國愛民思想和鬥爭精神受到觸動;“增強勇氣”指作者早期遭受封建勢力、帝國主義勢力迫害,想到藤野先生對自己乃至對中國的希望,便增加了鬥爭的勇氣;“正人君子”是反語,諷刺那些自命爲“正人君子”而實際上爲軍閥政客張目的帝國主義、封建勢力的御用文人;寫爲他們“深惡痛疾的文字”,是表達用筆作武器,和反動勢力鬥爭到底的決心。這段話表現了作者對藤野恩師的深深懷念,表明了藤野先生的精神鼓舞着“我”,“我”把懷念化爲鬥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