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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們遠離的童年經典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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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們遠離的童年經典日誌

每個70後的腦海裏都深藏着一個童年,稍加撩撥,一幅幅畫面便清晰重現。願時光無論如何流逝,我們都擁有一份童心,一份天真;一份傻氣,一份單純;一份執拗,一份倔強;一份“我最棒”,一份“任他強”,一份好高騖遠,一份心懷夢想。

和老黃在河邊走路,不知怎地又提起了環境污染,我感慨:我們小時候多好,就生活在風景區裏,這個季節,小孩兒們晚上該到小北河裏沖涼嬉鬧了。還沒等我從童年的夜色裏緩過神來,老黃就接着了:你們那河太小了,而且河底下是鵝卵石,硌得慌,我們那兒的河牀都是細沙,細膩的很……,我給他一個白眼:你們那兒好,你們那兒啥啥都好,你們那兒放個屁都是香的。

瞧瞧,婚姻必須門當戶對,連說起童年都這麼多共同話題。

我和老黃都是農村出來的娃。

說起農村出來的娃,突然想起來我自家的兩個娃,大娃出生前我和老黃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啥好名字,索性和老黃決定:娃老家是潢川的,乾脆如果是女娃就黃小川,男娃就黃大川。後來呢,兩個名字都派上了用場,朋友們調侃,三娃可以叫“黃山川”,四娃“黃四川”。哈哈,可惜國家政策限制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要三娃四娃的,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名字。

多麼懶的父母!多麼質樸的名字!

一次送二娃去培訓班考試,我們到的有些早,二娃先去廁所,我閒得無聊去考場溜達,結果聽到二娃考號後邊一個男娃說:黃大川這個名字好土啊,他的爸媽肯定是農民。我看着這男娃,樂不可支,真想撫摸一下他的小腦袋:你是誰家的娃,咋這麼聰明呢,連黃大川是“農二代”都知道。

好在兩個娃對這麼質樸的名字並不反感,覺得寫着挺省勁的,而且也不會難爲老師同學讀錯,挺好!

70年代、80年代的農村自然是貧窮的,可是回想起來真的不存在貧窮帶給我們的難堪和困窘。因爲在我們熟知的世界裏小夥伴們過着一樣的日子,早上揹着個自家縫製的書包叮叮咣咣去上學,下午放學後和小夥伴們打打鬧鬧地回家,幹着大人安排的無窮盡家務,寫着老師佈置的一丁點作業。

如果有貧窮帶來的難堪和困窘,也是大人的,我們是沒心沒肺、瘋玩的小孩兒。

上學前,我經常被父母送到姥爺家,姥爺家住在窯洞裏,冬暖夏涼,被姥姥收拾的乾淨利索。窯洞前是姥爺種的各種花和瓜果,印象最深的是一種叫做“紅薯花”的,花朵碩大,豔麗熾烈,一點也不不像農村土氣低矮的指甲草、雞冠花,長大了才知道原來人家有個美麗的名字——“大麗花”。

在姥爺家,最有意思的是午飯時候,全村的人似乎都聚在姥爺家門口那棵大杏樹下,一個個端着大大的瓷碗,有蹲着的,有坐在的,一邊吃飯一邊嘮着家常,說着閒話,很多重大消息和決策都是從這兒傳遍全村的。

我年齡小,無聊的時候會和舅舅家幾個姐姐結伴打豬草。她們打豬草,我便撿知了殼,有時候姐姐們貪玩豬草打得少了,便會在竹籃底蓬上幾根樹枝做成一個架子,然後把草放在架子上,而且越蓬鬆越好,這樣豬草就會顯得很多,免得被大人責罵。

童年,因爲姥爺姥姥的慈愛而無憂無慮。

一不留神到了上學年紀,我也回到父母身邊。

農村的孩子除了寒暑假還有個麥假、秋假,端午前後麥子成熟,放假的學生一個個被家長當做勞動力排上了用場,年齡小的撿麥穗,去自家收割好的地塊上、去別人家收割好的地塊兒上撿,跟在架子車、小推車後面撿,總之各種撿。年齡大些就沒這麼好運了,會跟着大人在毒辣的太陽底下揮舞着鐮刀割麥子,小臉黑紅,汗流浹背,還伴隨着麥穗扎的刺痛,滿手燎泡的燒疼。即使如此,每個孩子也不敢抱怨,誰都知道眼前的這片金黃是一年的口糧。

但是麥子收割完真是快樂啊,那時候村裏有個大大的麥場,各家各戶收割完的麥子都會被拉到這兒堆成漂亮的麥垛。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們會聚在麥場,大人們嘮嗑幹活兒,小孩兒們嬉戲玩耍。在麥場邊有一棵巨大的柿子樹,淘氣的孩子會拽着樹枝盪鞦韆,惹得大人一頓叱罵。更多的.孩子或在麥垛上跳高高,或圍着麥垛捉迷藏。女孩子們會把麥垛當做柔軟的牆,或立豎,或下腰。

一個晚上下來,本來就像泥猴的孩子更像泥猴了,簡單沖洗後就在漫天的繁星下沉沉進入夢鄉。童年,因爲麥子的金黃而甜美芬芳。

農村的冬天真是可怕,寒風呼嘯,大雪紛飛,我們單薄的棉衣被風一吹就透骨涼,經常凍得鼻涕哈啦的,講究的孩子會有個手絹,不講究的孩子直接將鼻涕抹在袖口上,因此好多孩子的袖口都是黑乎乎、油膩膩的,但稀罕的是很少有哪家孩子會被凍感冒。

雪下得再大,課還是要上的,小孩兒們哆哆嗦嗦地出門,任腳埋在雪窩裏,深一腳淺一腳歪歪扭扭地走着,到了學校,鞋溼透是尋常的,沒人在意也沒人訴苦,只是過後腳上會紅腫結塊,奇癢難忍,甚至潰爛成瘡。

但雪給我們帶來的快樂卻更多。那時候的雪下得真大啊,一夜之間,天地之間全是白茫茫一片,每家每戶的屋檐下都掛着長長的、尖尖的冰凌柱子。我們會在外邊挖了雪放到水壺裏煮水喝,也會把冰凌敲斷拿在手上看着它一點點融化。

童年,因爲雪花的潔白而苦樂交加。

村裏有兩條河,一條河離得近些,河水清淺,水草豐盛,我們叫做“小北河”;一條河離的遠些,河岸寬闊,河水深急,我們叫做“南大河”。大人們經常拿“淹死鬼”的故事嚇唬我們不要去南大河,於是小北河便成了我們這些孩子最喜歡玩的地方。清澈的河水裏小小的螃蟹在石頭縫裏蠢笨地鑽來鑽去,膽大的孩子隨手就能抓到一個。小魚兒就聰明多了,就在眼皮底下晃卻怎麼也抓不到。但是對女孩子而言,更喜歡在河岸邊捉蝴蝶、捉蜻蜓,蝴蝶是尋常的白蝴蝶,蜻蜓的顏色卻多種多樣,黃蜻蜓、紅蜻蜓、藍蜻蜓、黑蜻蜓,色彩豔麗奪目。

盛夏的夜晚,小北河更是孩子們的天堂,天一擦黑兒,一個個便泡在水裏打水仗、沖涼,等家裏的大人催得急了才戀戀不捨離開。

童年,因爲河水的環繞而五彩繽紛。

雖說上了學,可是功課都很少,老師不會讓家長簽字,家長更不會逼着孩子學習,愛學就學,不學種地。沒有焦慮,沒有功利。記得我上四年級的時候,下午放學後便去了同學家,然後在她家吃飯、睡覺,好像誰也沒想起來要給我父母說一聲。半夜時依稀聽到狗叫、大人的說話聲,但是一翻身就又沉沉入睡。第二天才知道原來是父母不見自己閨女回來,左打聽右打聽才找到這個同學家。見我睡得香甜,他們便回去了。即使是事後,父母也只輕輕責備了幾句,彷彿是件小事。

現在想想簡直不可思議,那時候心該有多大,纔會不告訴父母而去同學家玩耍;鄉里鄉親該有多淳樸,纔會那麼自然留一個陌生的孩子住宿;父母該有多寬容,纔會沒把我從睡夢中叫醒責罵一頓。

童年,因爲父母的寬容而自在成長。

童年,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可是那一幕幕場景怎麼如同昨天,實在是因爲童年是我們一生的滋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