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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當下的詩人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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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不好詩,甚而可以說是不會寫詩,到如今也就不敢隨便下筆,生怕怠慢了這一在我看來神聖的文體。這一點上,我缺乏嘗試的精神,而對於當下年輕的詩人們感於自我立新,自我標榜的嘗試感到敬佩。這一句,我絕無反語。

談談當下的詩人們散文

我不會寫詩,然而迄今爲止的一些榮譽卻都與詩歌有關。但當我面對一些“小有名氣”的詩人們的詩作時,卻常常感到“不知所云”。就在我尚不知道“何爲詩”時,一本《非詩》又送到我的眼——我原以爲我看的那些已經是“非詩”了,後來才知道,那些確實是詩,而這本也是詩,只有我,不是詩。

身邊的詩人們,都是年輕的一代,大致包括了所謂80、90後的詩人們,我對詩壇的接觸少之又少,不知道這麼以一己之理解來做一個概括是否準確。這些人寫詩、也愛詩、他們興致勃勃,富於浪漫氣息和理想,有一種天然的“詩人氣質”。當然,同時也有生年更早一些的詩人們,有我尊敬的師長、前輩,然而此文中,只對於我年紀相仿的詩人們做一個“並不十分”正確的評述。

在我爲數不多的拜讀當下一些年輕的詩人們的詩作時候,我常常是掩卷而不忍睹,這些詩人、詩作不得不發人深思一番。需要提前表述的是,這些詩作中,有相當優秀的作品,令人心有所感、愛不釋手,無論從構思還是表情達意,以及傳達出的情感思致上來看,都可以說是非常耐讀的,有時我常想,這樣“情動於中而發於言”的新詩要是多一些,影響大一些就好了。

若只從五四新文學的變革開始,中國“新詩”改改停停,進進退退到今天,也快有一百年的時間了,百年新詩,主張各異,門派林立,創作實績不勝枚舉,大凡一個流派,總是由詩人們身體力行去踐行自己的主張,形成個人或者流派的風格,間或有一兩首的不一致,也不與整體形成衝突,反而更見別樣的光彩與詩人的功力。新詩改革,突破舊體制而成心體式,突破舊音韻而成新格律,細緻說來,小到詞語語言,進而到意象表達,而到思想的啓蒙,都受到西方的影響,從而爲新詩加入了新的元素,終於使新詩站穩了腳跟,有了我們現在所稱呼的“現代詩”。

然而,新詩“破舊立新”除了外在形式的用於創新,其關鍵更在於新詩中承載的思想。即使是以濃郁的抒情氛圍而爲當下年輕詩人們所推崇的新月派,也有以聞一多先生爲代表的關注現實的“凝重”詩風。而《女神》的出現,是以極富於激情浪漫的鬥爭者的姿態開現代文學史的白話詩之先,時人說“新詩還可以這樣寫”,一是其的形式新,一是其高歌猛進的昂揚姿態。諸如《鳳凰涅槃》中的詩節,有單字成行,單詞成句,反覆多次,雖然有“口水”的嫌疑,但確實以“過而且激”的姿態打破了之前的白話新詩在探索中所受到的無力的束縛。其武器,不僅僅在於是否單字成行,單詞成句,而是它單詞單句後的現實關照的態度。

而我看的許多寫詩,或者剛開始寫詩的人的作品,似乎學得了自由的皮囊,卻未習得自由的實質!

年輕的詩人們寫詩,很多是接受徐志摩等人的影響,爲其真切的抒懷,浪漫的`理想所感動着,走向了詩。40年代前後,直到改革開放前,大陸詩歌先多是爲現實鬥爭服務,繼而受到歷史原因的影響,而沒能顯示出原本的璀璨光芒。寫於戰爭年代的詩歌,以及在戰爭歲月寫詩,記憶在五六十年代的詩人們的詩歌,很少真正地影響當下寫新詩的詩人們。對於當下詩人們影響較大的詩人,可以一躍而到80年代的詩歌創作。人們耳熟能詳的名字有:海子,舒婷,北島,顧城等等等等一大批80年代前後登上詩壇的作家,還包括了朦朧詩派的主張,第三代詩人們的寫作,都是年輕的習作者們模仿的對象。

然而我還是覺得,仿得了自由的形式,卻仿不了自由的實質!

無論是新詩伊始的二三十年代,經過了四五十年代,再到“歸來者”們的詩,以及八十年代新詩潮,詩人們自始至終都有一種“詩情詩意詩人的生活態度”!他們詩作中攜帶着的時代精神不言而喻,既有從形式上的突破,也有理論上的創新,但有一種“大關懷”卻一以貫之使得他們自成一家。

年輕的寫詩的人們,或許受到了一些諸如“詩到語言爲止”這樣的主張的影響,有些向象徵主義靠攏,卻墮入了隱晦的暗道,不僅讀者不知所云,甚至連作者也未必然然,但卻不以之爲警醒,反而認爲是正確的一門。而另一些“拒絕隱喻”的詩作,卻又常常顯得過於惡俗和淺薄,用一些奪人耳目的詞句和意象,創造一些已不只是新奇,甚而是庸俗的意境——或者沒有意境。詩之大美已失卻,我想,中庸是爲“度”,鐐銬是舞者必備的“美”。

但這些嘗試對於系作者本事是有益的,偏離了軌道,可以再走回來。然而忌諱的是南轅北轍而不自覺,如不能認識到偏離,越努力就偏離得越遠。我以爲,當下的大學生詩人們,之所以覺得詩途迷茫,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只注重形式的模仿,語言的搬用,辭藻的和技巧的借鑑,以及所謂的“個人主觀情感”而失卻了一種“大人生”的境界,即詩人對社會、人生負責任的態度。

時至今日我們可以不用再那麼偏激地看待古代的“詩教”傳統,百年來,新詩大部分都反映出詩人對於時代負責任的態度,而這並沒有影響詩人的主觀抒情、個人感悟、個人情致的抒發和流露。因爲詩人比任何人都敏感,因而更應該有一顆悲憫之心,更應該能洞察表象,小詩不小,正在於其有內蘊之美。活在社會中的人,不能只有一己之慾而娛樂至死,少了天下之優而渾渾噩噩。詩不能只淪於少數人的顧影自憐,甲寫與乙的一次約會,或許只有知道這二位的丙和丁能看得懂——共鳴應該是屬於所有讀者的。詩人確實有一種天生的驕傲感,認爲凡夫俗子不足與言,但,過於沉湎於將個人日常的吃喝拉撒毫無提煉的寫出來的這種一己之思,而不洞穿表面,利用詩歌做一些普適性的關照,詩歌之路只能越走越窄。而當下,我們難道還不夠卻這樣一種普適性的悲憫之思麼?

諸位寫詩、愛詩之人大可以將我此話當成不懂詩歌的凡夫俗子的厥詞和放誕之語,然而,年輕的詩人們,確實應該開闊一下自己的眼界,放眼世界,在創造之前,做好自身的積累,不求通曉古今中外,至少應該博採衆家之長,所謂“思而不學則殆”。

最後,我覺得,有“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之抱負的寫者,總也不會膚淺到哪裏去的。中國的新詩到今天,形式語言這條腿已上了一個臺階,而另一條思想之腿卻短之又短。中國的詩,寫了幾千年了,萬不該再當下,失卻了它“自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