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經典小故事 > 經典故事 > 敏敏民間故事

敏敏民間故事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3.85W 次

敏敏。屬牛,24歲。其祖籍從父親論是登州人氏,若從母親則是瓊州人氏。一對上山下鄉知青的孩子,出生在大興安嶺,長大在珠江三角洲。自幼居無定所,隨父母,或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天南海北,任着性子住哪兒。日精月華,風雨霜雪,二十幾個春秋,活脫脫出息了一個敏捷豪爽的女孩。敖黑矯健的身材,削着過耳的短髮。不熟悉她的人都說她不可能屬牛,肯定是屬豹,雪豹或是黑豹。熟悉她的朋友知道她真地屬牛,今年真的24歲。生活簡樸,工作勤勉,每有一起打工的同事生病,徹夜不眠。還沒有男朋友。先後結識過兩個,一個是高中的同學,一個是大學的同學,差不多都是談了一年多的時間,悻悻分手。其實都是挺好的男孩,她也感覺得到,兩個男人都是對自己呵護有加,可是兩個人大事上或腐或迂,只酸得她全無激情。女孩子十分看重情感所託,她不願意委屈自己。說來一個年輕女孩也無由來的那麼多大事,只不過是一個一心要做數學家,若是談起點其它,例如流行歌曲,總有些犯傻,悄不然還有些不屑一顧;另一個在認識她之前已經讓家裏爲未來的婚房交了首付,道是房價上漲得快。她認爲這些都是大事。她喜歡數學,也喜歡化學地理學物理學,還有哲學神學邏輯學天文學經濟學。她不爲自己設計今生將漂流何處,大興安嶺的木屋,珠江水畔的大廈,都讓她戀戀不捨,蕩氣迴腸。她真的是這樣,畢業兩年了,不去考研,做了自由撰稿人,一面爲幾家雜誌社推銷雜誌,一面爲幾家雜誌社寫稿子。掙了些錢,沒有買房子,並不怕房子不斷地漲價。要好的女友勸她多用些洗面奶潤膚露,她卻很自信,“我只是風裏來雨裏去得多了,若真在閨房待上幾個月,比你們誰都白皙”。最操心的是父母,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只因愛惜她志向高遠,每每欲言又止。

敏敏民間故事

吃過早飯敏敏去黃*仙廟。在水管上接了兩瓶子純淨水,一瓶準備自己喝,一瓶用作供奉。道家崇法自然,純淨水是上佳供品,這一點讓她十分欣賞。敏敏不是要求籤,也不是要祈福許願。她對自己今年的工作計劃十分清楚,充滿信心。對自己的生活對自己的健康都十分滿意,從心裏認爲不應該再祈求什麼。她去黃*仙廟是因爲一個編輯部打來電話,希望她發一篇稿子,在目前經濟低迷的時候,人們都在想些什麼,特別提到黃*仙廟,去那裏的人都在祈求什麼。黃*仙廟的籤很是靈驗。

雖然清明節也過去了許多天,今天也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太陽還沒有爬過周邊大廈的頂層,仙廟院內已經燭火跳躍,青煙縹緲。這座仙廟是這座城市中最爲吉祥和諧的淨土。方圓百畝,綠樹成蔭,赤橙黃綠青藍紫花開四季,數十處殿堂掩映其中。雖然是道家管理,除了三清諸位聖人,釋迦佛,觀音菩薩,孔老夫子,以及玉皇大帝等中土民間諸神也各得其所。敏敏也特別滿意這樣的供奉,諸神諸聖諸佛各得其所,芸芸衆生也就各得其需。她把純淨水供放到大殿前的供桌上,注目大仙慈祥俊逸的神影,然後雙手合十,默默唸道,“謝謝大仙,謝謝大仙這麼多年的佑護,佑護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健康快樂的生活。祝大仙身體健康法力無邊,造福天下百姓。”

確實,黃*仙必定十分勞累。敏敏轉身看去,偌大的院子已經沒有什麼可再擺放供品的地方。雖然按一般規矩供品是花、果、水、香已經很好,仍然有很多人供了整雞整鴨。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姑娘,還供放了三明治和可樂。白色的休閒夾克,藍色的牛仔褲,動也不動地直身跪在那裏,稚嫩的臉掛滿肅穆。一位老年婦女和一位中年婦女,相互攙扶跪在地上。敏敏進廟的時候就見她們跪在那裏。看不出她們是母女還是婆媳,一樣期望的目光,一樣地喃喃脣動。敏敏想走過去攙扶起老人,想走過去與老人跪在一起。她感到心在流淚,汩汩淚水流過心田。

她突然覺得編輯部要求採寫的題目不着邊際,普通人又能祈求什麼,不下崗不生病,平平安安則已。

離開仙廟已經時近中午。廟外早已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比肩接踵。廟前一公里多長的街道人潮翻滾,川流不息。賣果品食品的,賣香燭供品的,賣旅遊紀念品的,旗幡舞動,一片喧囂。敏敏嘆了口氣,廟內廟外一牆之隔竟是如此不同天地。進了廟門,一樣的人來人往,卻是鴉雀無聲,人們邁出的腳步都是輕起輕放。出了廟門,你擁我擠,人們的呼吸都是山呼海叫。所謂衆生一念見性是佛,佛一念不見性是衆生。大千世界,衆生與佛也難得是固定的身份。反過來敏敏也尷尬自己的多情,試想一想,若是這車水馬龍的大街悄無聲響,又該是何等怪異詭祕,真要把人嚇死了。

一輛大轎子車開過來,人們喊着叫着擁下車。又一輛大轎子車開過來。

“小姐,看報,請看報呀。”一個看上去大約六十多歲的老漢攔住了敏敏。

敏敏心中不覺一樂,在這樣的場合賣報卻也有份情趣。她掃了一眼幾乎抵近了自己下巴的報紙題頭,笑容瞬間沉下。這不是報紙,而是一個叫做“神功社”的氣功團體的傳單廣告。這是一個十分討嫌的組織。最早的時候,一個練功的朋友出面請敏敏撰稿,敏敏拒絕了。她說,“氣功就氣功吧,非要吹成神功,還要是宇宙的中心。”她問朋友,“喂,你們神功管的那個宇宙,是廣義宇宙還是狹義宇宙?”這位朋友修了一年零兩個月神功大法,也自以爲有了些道行,卻還從來沒聽老師說過何謂廣義狹義,也不回答,只是死磨硬纏。萬般無奈,敏敏只好說,“你也太可愛了,你再這麼可愛我以後不理你了。”其實敏敏自己也很關注氣功,只是她對氣功的看法與衆多愛好者十分兩樣。“你只要聚精會神地做廣播操就是氣功了。”她常常對與她討論的朋友如是說。真正讓敏敏反感是後來的事。短信、錄音電話,一封接一封的電子郵件,不管你是否願意,硬塞過來。並不客氣,字裏行間充滿蠱惑和威脅,似乎是任誰不投靠神功社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敏敏想起了布魯諾,熊熊火焰,因爲他說無限的宇宙根本沒有中心。

敏敏想起一件事,問眼前的老漢,“請問,有英文的嗎?”

“有,有。”老漢忙不迭聲喜出望外。

隨着老漢轉身的方向,透過來來往往的人隙,敏敏看到路邊還站着三位老人。每人前面擺放一個紅白藍三色條紋的防雨布提包,提包上擺放着一摞摞傳單廣告,上面壓塊磚頭。

老漢俯到另一個老人耳旁,輕聲說,“要英文的。”

彩色的英文傳單廣告印刷十分精緻,但是敏敏很失望。她想知道英文的“氣功”、“神功”是怎樣一個單詞,特別是想知道那個“功”字到底如何翻譯,眼前看到的卻只是音譯而已。

“你們怎麼在這兒擺地攤呢?”敏敏一邊把那張英文的傳單廣告塞進揹包,一邊問幾位老人。“你們神功社李主任還比不了黃*仙?”

幾位老人頓時變了臉色,“我們李老師統管宇宙,黃*仙怎麼能比得了。”

敏敏不同意,“那爲什麼黃*仙在廟裏面高高在上,又有人上香又有人上供。你們卻在這裏擺地攤兒呢。”她指指那傳單廣告上印的頭像,“把你們李主任的神影這樣擺在地上也不合適吧。”

幾位老人面面相覷。

敏敏突然有了興致,“連觀音菩薩還有所殿堂供着呢,你們李主任比觀音菩薩又怎樣?”

一位老人正色道,“我們只知道我們的李老師,不懂那麼多。”

敏敏笑出聲來,“您真敢說,您敢說自己不知道觀音菩薩。這是說的真話?出家人不打妄語喲。你們李主任的書裏寫得清楚,他有四個道教的師傅,還有四個佛教的師傅。您真得不懂就該好好學習了。”

看不出是否有人使了眼色,四位老人同時彎下身子,扔掉壓在傳單廣告上的磚頭,收拾起來,同時轉身,魚貫離去,轉眼間消失在人羣裏。

敏敏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們走了,莫名其妙。“我對幾位老人有些不夠尊重。”敏敏搖了搖頭,“好端端的氣功,流傳幾千年有些歷史印痕也不爲過,實在用不着爲了多騙幾元錢比着吹。爲什麼要自己把自己往死裏整呀。”

“阿姨,您說了什麼讓他們都走了?”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十多歲男孩站在敏敏面前。“剛纔一些人說有病就要去醫院,爭論起來,都說不過這幾個爺爺奶奶。”

敏敏苦笑着,“小弟弟,這幾位爺爺奶奶小時候沒有認真讀書,你可不能這樣喲。”

男孩仰着臉,大大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點了點頭。

敏敏的心情糟透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把前前後後的經過說給我聽,“你寫篇稿子吧,編輯部已經留了版面。”

於是我寫了這篇文章,不想送什麼編輯部,也不敢給敏敏看,發在我的博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