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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到最後的是誰民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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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爲了什麼?當我看到《紐約時報》刊登的兩隻獼猴——27歲的肯託和29歲的歐文的照片時,這個問題忽然浮現在我眼前。

笑到最後的是誰民間故事

這兩隻獼猴是威斯康星大學進行的一場曠日持久的實驗中的一部分。獼猴肯託的膳食受到嚴格控制,攝取的熱量要比常規膳食低30%,而獼猴歐文則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百無禁忌。

實驗從開始到現在有20年了,《科學》雜誌上發表了該實驗的初步結果,主導實驗的科學家們這樣寫道:“熱量限制延緩了靈長目物種的衰老。”實驗顯示:節食組的獼猴只有13%死於衰老,而飽餐組的獼猴已經死了37%。

猴子的情感是我童年回憶的一部分。我父親是一位醫生,一生與猴子打交道。他在南非約翰內斯堡威特沃特斯蘭德大學寫的論文,就是關於狒狒 的月經週期。父親上世紀50年代移居不列顛時,還把他的一些平均壽命爲30歲的狒狒用船運了回來,最後又把好些狒狒捐給了倫敦的動物園。

後來,父親每次去動物園,狒狒們都高聲叫喚着跟他打招呼,爭先恐後地衝到籠子前面跟他痛訴思念之苦。故事告訴我們的道理是:不要低估了猴子的情感。

這讓我回到了對低熱量的獼猴肯託和高熱量的獼猴歐文的思考中來:肯託看起來容貌憔悴,萎靡不振,瘦得可憐,嘴角還有幾分呆滯,毛髮稀 疏,兩眼無神,其表情彷彿在懇求:“求求你,別,別再給我吃菜籽了。”而飽餐終日的歐文呢,相比之下,臉上卻掛着一絲笑意,顯得心滿意足,豐滿的身體每一 寸都顯出安詳,嘴角鬆弛,皮膚泛光,眼睛一眨一眨,流露着智慧,它彷彿正在閱讀克爾凱郭爾的作品,似乎還得出了結論:“人生一定要往前去生活,但只能從後 面來理解。”

這就是飽餐五花肉與淨吃剔骨瘦排的區別,或者說這是喝聖·艾米倫次葡萄酒伴法國布里白乳酪與光喝白開水的區別。正如埃德加對《李爾王》的評價說“成熟就是一切”,早餐光吃蘋果皮肯定是成熟不了的。

說到聖·艾米倫次葡萄酒,有鑑於人們沒有削減熱量攝入的自制力,科學家們開始尋找可以仿擬限制熱量攝入效果的物質。他們在紅酒中發現了 白藜蘆醇(resveratrol)。不過紅酒裏的白藜蘆醇量還不足以起效,於是科學家們試圖將其濃縮後提取出來,或製成化學物品,好讓人們有得(長壽) 無失(口爽)。

至於“有得無失”,我是不吃這套的。生命的核心裏無可避免地存在着二重性——浮士德心中的兩種聲音,安娜·卡列尼娜的不安定的本質。生命之美必定與其脆弱相連。免去了死亡的生命是可悲的。沒有黃昏的黎明是無法想象的。

當延長生命的追求取代生活質量的提高,成爲人們的目標時,你就可以想到獼猴肯託的孤寂了。假如這樣活到120歲,對我來說吸引力簡直爲零。獼猴肯託彷彿就是在等待死亡來終結它的苦惱。

還有一種白藜蘆醇的替代品,這是人在失戀期間分泌的一種物質,導致胃口驟降,這也就限制了熱量的攝入,不過科學家們還無法研製出這種神奇的物質,因爲他們一旦成功,就等於解碼了愛情。因爲愛情太過近乎神聖了,是生命的精髓,這種拆臺簡直就是一種褻瀆。

我的母親69歲死於癌症,外祖父活到98歲,而外祖母活到104歲。與其說我母親死於癌症,不如說是她的情緒兩極分化——是抑鬱壓垮了她,是苦惱奪走了她的生命。

我們並不知道心智頹廢會分泌什麼物質,因爲衰老的過程依然是一個謎。不過我敢打賭快活的歐文肯定比沮喪的肯託長壽。這樣看來,那些在議論紛紛中持反對意見的科學家們,他們恐怕是對的。

我的98歲高壽的外祖父開派對時有一個拿手好戲,就是在西瓜上雕刻十字架,但又不讓它像大紅花一般綻裂。雕刻出鮮活得簡直就像百合盛放一樣,就像有生命的意義一樣。

父親前往希思羅機場接回他的狒狒時,在雜貨店門口停了一下,想給它們準備一頓盛宴。“麻煩給我兩斤香蕉。”他說道。但店裏沒有這麼多。“好吧,”他說,“那就給我兩斤蘿蔔。”店主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趕緊把蘿蔔遞給了他。

我現在還能聽到我的88歲的父親說起這段軼事時的笑聲。笑聲可以延長生命,但低熱量的世界裏沒有笑聲。毫無疑問,笑到最後的是那胖墩墩的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