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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一十八 列傳第一百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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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百一十八 列傳第一百七十七

吳潛,字毅夫,宣州寧國人。祕閣修撰柔勝之季子。嘉定十年進士第一,授承事郎、籤鎮東軍節度判官。改簽廣德軍判官。丁父憂,服除,授祕書省正字,遷校書郎,添差通判嘉興府,權發遣嘉興府事。轉朝散郎、尚書金部員外郎。

紹定四年,遷尚右郎官。都城大火,潛上疏論致災之由:"願陛下齋戒修省,恐懼對越,菲衣惡食,必使國人信之,毋徒減膳而已。疏損聲色,必使天下孚之,毋徒徹樂而已。閹官之竊弄威福者勿親,女寵之根萌禍患者勿暱。以暗室屋漏爲尊嚴之區,而必敬必戒,以恆舞酣歌爲亂亡之宅,而不淫不泆。使皇天后土知陛下有畏之之心,使三軍百姓知陛下有憂之之心。然後,明詔二三大臣,和衷竭慮,力改弦轍,收召賢哲,選用忠良。貪殘者屏,回邪者斥,懷奸黨賊者誅,賈怨誤國者黜。毋並進君子、小人以爲包荒,毋兼容邪說、正論以爲皇極,以培國家一線之脈,以救生民一旦之命。庶幾天意可回,天災可息,弭災爲祥,易亂爲治。"

又言:"重地要區,當豫畜人才以備患。論大順之理,貫通天人,當以此爲致治之本。"又貽書丞相史彌遠論事:一曰格君心,二曰節奉給,三曰振恤都民,四曰用老成廉潔之人,五曰用良將以御外患,六曰革吏弊以新治道。授直寶章閣、浙東提舉常平,辭不赴。改吏部員外郎兼國史編修、實錄檢討,遷太府少卿、淮西總領。

又告執政,論用兵復河南不可輕易,以爲:"金人既滅,與北爲鄰,法當以和爲形,以守爲實,以戰爲應。自荊襄首納空城,合兵攻蔡,兵事一開,調度浸廣,百姓狼狽,死者枕藉,使生靈肝腦塗地,得城不過荊榛之區,獲俘不過曖昧之骨,而吾之內地荼毒如此,邊臣誤國之罪,不待言矣。聞有進恢復之畫者,其算可謂俊傑,然取之若易,守之實難。徵行之具,何所取資,民窮不堪,激而爲變,內郡率爲盜賊矣。今日之事,豈容輕議。"自後,興師入洛,潰敗失亡不貲,潛之言率驗。遷太府卿兼權沿江制置、知建康府、江東安撫留守。上疏論保蜀之方,護襄之策,防江之算,備海之宜,進取有甚難者三事。

端平元年,詔求直言,潛所陳九事:一曰顧天命以新立國之意,二曰植國本以廣傳家之慶,三曰篤人倫以爲綱常之宗主,四曰正學術以還斯文之氣脈,五曰廣畜人才以待乏絕,六曰實恤民力以致寬舒,七曰邊事當鑑前轍以圖新功,八曰楮幣當權新制以解後憂,九曰盜賊當探禍端而圖長策。以直論忤時相,罷奉千秋鴻禧祠。改祕閣修撰、權江西轉運副使兼知隆興府,主管江西安撫司。擢太常少卿,奏造斛鬥輸諸郡租,寬恤人戶,培植根本,凡十五事。

進右文殿修撰、集英殿修撰、樞密都承旨、督府參謀官兼知太平州,五辭不允。又言和戰成敗大計,宜急救襄陽等事。貽書執政,論京西既失,當招收京淮丁壯爲精兵,以保江西。權工部侍郎、知江州,辭不赴。請養宗子以系國本,以鎮人心。改權兵部侍郎兼檢正。論士大夫私意之敝,以爲:"襄、漢潰決,興、沔破亡,兩淮俶擾,三川陷沒。慾望陛下念大業將傾,士習已壞,以靜專察羣情,以剛明消衆慝,警於有位,各勵至公。毋以術數相高,而以事功相勉;毋以陰謀相訐,而以識見相先。協謀並智,戮力一心,則危者尚可安,而衰證尚可起也。"又請分路取士,以收淮、襄之人物。

試工部侍郎、知慶元府兼沿海制置使,改知平江府,條具財計凋敝本末,以寬郡民,與轉運使王野爭論利害。授寶謨閣待制,提舉太平興國宮,改玉隆萬壽宮。試戶部侍郎、淮東總領兼知鎮江府。言邊儲防禦等十有五事。改寶謨閣直學士,兼浙西都大提點坑冶,權兵部尚書、浙西制置使。申論防拓江海,團結措置等事。

進工部尚書,改吏部尚書兼知臨安府,乃論艱屯蹇困之時,非反身修德,無以求亨通之理。乞遴選近族以系人望,而俟太子之生。帝嘉納。兼侍讀經筵,以臺臣徐榮叟論列,授寶謨閣學士、知紹興府、浙東安撫使,辭,提舉南京鴻慶宮。遂請致仕,授華文閣學士知建寧府,辭。

丁母憂,服除,轉中大夫、試兵部尚書兼侍讀,轉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改端明殿學士、籤書樞密院事,進封金陵郡侯。以亢旱乞罷,免,改資政殿學士、提舉洞霄宮,改知福州兼本路安撫使。徙知紹興府、浙東安撫使。

召同知樞密院兼參知政事。入對,言:"國家之不能無敝,猶人之不能無病。今日之病,不但倉、扁望之而驚,庸醫亦望而驚矣。願陛下篤任元老,以爲醫師,博採衆益,以爲醫工。使臣輩得以效牛溲馬勃之助,以不辱陛下知人之明。"

淳祐十一年,入爲參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樞密使。明年,以水災乞解機政。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又四年,授沿海制置大使,判慶元府。至官,條具軍民久遠之計,告於政府,奏皆行之。又積錢百四十七萬三千八百有奇,代民輸帛,前後所蠲五百四十九萬一千七百有奇。以久任丐祠,且累章乞歸田裏,進封崇國公,判寧國府。還家,以醴泉觀使兼侍讀,召入對,論畏天命,結民心,進賢才,通下情。帝嘉納。拜特進、左丞相,進封慶國公。奏:"乞令在朝之臣各陳所見,以決處置之宜。"改封許國公。

大元兵渡江攻鄂州,別將由大理下交址,破廣西、湖南諸郡。潛奏:"今鄂渚被兵,湖南擾動,推原禍根,良由近年奸臣憸士設爲虛議,迷國誤軍,其禍一二年而愈酷。附和逢迎,媕阿諂媚,積至於大不靖。臣年將七十,捐軀致命,所不敢辭。所深痛者,臣交任之日,上流之兵已逾黃、漢,廣右之兵已蹈賓、柳,謂臣壞天下之事,亦可哀已。"

又論國家安危治亂之原:"蓋自近年公道晦蝕,私意橫流,仁賢空虛,名節喪敗,忠嘉絕響,諛佞成風,天怒而陛下不知,人怨而陛下不察,稔成兵戈之禍,積爲宗社之憂。章鑑、高鑄嘗與丁大全同官,傾心附麗,躐躋要途。蕭泰來等羣小噂沓,國事日非,浸淫至於今日。陛下稍垂日月之明,毋使小人翕聚,以貽善類之禍。沈炎實趙與{竹忌}之腹心爪牙,而任臺臣,甘爲之搏擊。奸黨盤據,血脈貫穿,以欺陛下。致危亂者,皆此等小人爲之。"又乞令大全致仕,炎等與祠,高鑄羈管州軍。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