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國學之史部 > 舊唐書 > 《舊唐書》卷一百四十九 列傳第九十九大綱

《舊唐書》卷一百四十九 列傳第九十九大綱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99W 次

  ○於休烈(子肅 肅子敖 敖子琮) 令狐峘 歸崇敬(子登 登子融)奚陟 張薦(子又新 希復 希復子讀) 蔣乂(子系 伸) 柳登(弟冕子璟) 沈傳師(子詢)

《舊唐書》卷一百四十九 列傳第九十九

於休烈,河南人也。高祖志寧,貞觀中任左僕射,爲十八學士。父默成,沛縣令,早卒。休烈至性貞愨,機鑑敏悟。自幼好學,善屬文,與會稽賀朝、萬齊融、延陵包融爲文詞之友,齊名一時。舉進士,又應制策登科,授祕書省正字。累遷右補闕、起居郎、集賢殿學士,轉比部員外郎,郎中。楊國忠輔政,排不附己者,出爲中部郡太守。

值祿山構難,肅宗踐祚,休烈自中部赴行在,擢拜給事中。遷太常少卿,知禮儀事,兼修國史。肅宗自鳳翔還京,勵精聽受,嘗謂休烈曰:"君舉必書,良史也。朕有過失,卿書之否?"對曰:"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有德之君,不忘規過,臣不勝大慶。"時中原蕩覆,典章殆盡,無史籍檢尋。休烈奏曰:"《國史》一百六卷,《開元實錄》四十七卷,起居注並餘書三千六百八十二卷,並在興慶宮史館。京城陷賊後,皆被焚燒。且《國史》、《實錄》,聖朝大典,修撰多時,今並無本。伏望下御史臺推勘史館所由,令府縣招訪。有人別收得《國史》、《實錄》,如送官司,重加購賞。若是史官收得,仍赦其罪。得一部,超授官資,得一卷賞絹十匹。"數月之內,唯得一兩卷。前修史官工部侍郎韋述陷賊,入東京,至是以其家藏《國史》一百一十三卷送於官。

肅宗以太常鐘磬,自隋已來,所傳五音,或有不調,乾元初謂休烈曰:"古者聖人作樂,以應天地之和,以合陰陽之序,則人不夭紥,物不疵癘。且金石絲竹,樂之器也。比親享郊廟,每聽懸樂,宮商不備,或鐘磬失度。可盡將鐘磬來,朕當於內自定。"太常集樂工考試,數日審知差錯,然後令別鑄造磨刻。及事畢,上臨殿親試考擊,皆合五音,羣臣稱慶。

休烈尋轉工部侍郎、修國史,獻《五代帝王論》,帝甚嘉之。宰相李揆矜能忌賢,以休烈修國史與己齊列,嫉之,奏爲國子祭酒,權留史館修撰以下之。休烈恬然自持,殊不介意。舊儀,元正冬至,百官不於光順門朝賀皇后,乾元元年,張皇后遂行此禮。休烈奏曰:"《周禮》有命夫朝人主,命婦朝女君。自顯慶已來,則天皇后始行此禮。其日,命婦又朝光順門,與百官雜處,殊爲失禮。"肅宗詔停之。

代宗即位,甄別名品,宰臣元載稱之,乃拜右散騎常侍,依前兼修國史,尋加禮儀使。遷工部侍郎。又改檢校工部尚書,兼判太常卿事,正拜工部尚書,累封東海郡公,加金紫光祿大夫。在朝凡三十餘年,歷掌清要,家無提石之蓄。恭儉溫仁,未嘗以喜慍形於顏色。而親賢下士,推轂後進,雖位崇年高,曾無倦色。篤好墳籍,手不釋卷,以至於終。大曆七年卒,年八十一。有集十卷行於代。

嗣子益,次子肅,相繼爲翰林學士。

是歲春,休烈妻韋氏卒。上以休烈父子儒行著聞,特詔贈韋氏國夫人,葬日給鹵簿鼓吹。及聞休烈卒,追悼久之,褒贈尚書左僕射,賻絹百匹、布五十端,遣謁者內常侍吳承倩就私第宣慰。儒者之榮,少有其比。

肅官至給事中。肅子敖。

敖字蹈中,以家世文史盛名。少爲時彥所稱,志行修謹。登進士第,釋褐祕書省校書郎。湖南觀察使楊憑闢爲從事;府罷,鳳翔節度使李鄘、鄂嶽觀察使呂元膺相繼辟召。自協律郎、大理評事試監察御史,元和六年,真拜監察御史,轉殿中,歷倉部司勳二員外、萬年令,拜右司郎中,出爲商州刺史。長慶四年,入爲吏部郎中。其年,遷給事中。

昭愍初即位,李逢吉用事,與翰林學士李紳素不葉,遂誣紳以不測之罪,逐於嶺外。紳同職駕部郎中知制誥龐嚴、司封員外郎知制誥蔣防,坐紳黨左遷信、汀等州刺史。黜詔下,敖封還詔書。時人以爲與嚴相善,訴其非罪,皆曰:"於給事犯宰執之怒,伸龐、蔣之屈,不亦仁乎?"及駁奏出,乃是論龐嚴貶黜太輕,中外無不大噱,而逢吉由是獎之。尋轉工部侍郎,遷刑部,出爲宣歙觀察使、兼御史中丞。

敖溫裕長者,與物無忤,居官亦未嘗有立。周踐臺閣,三爲列曹侍郎,謹順自容而已。太和四年八月卒,年六十六,贈禮部尚書。

四子:球、珪、瑰、琮,皆登進士第。

琮,落拓有大志,雖以門資爲吏,久不見用。大中朝,駙馬都尉鄭顥以琮世故,獨以器度奇之。會有詔於士族中選人才尚公主,衣冠多避之。顥謂琮曰:"子人才甚佳,但不護細行,爲世譽所抑,久而不調,能應此命乎?"琮然之。會李藩知貢舉,顥託之登第;其年遂升諫列,尚廣德公主,拜駙馬都尉。累踐臺閣,揚歷藩府。乾符中同平章事。

黃寇犯京師,僖宗出幸,琮病不能從。既僣號,起琮爲相。琮以疾辭。迫脅不已,琮曰:"吾病亟矣,死在旦夕。加以唐室親姻,義不受命,死即甘心。"竟爲賊所害,而赦公主。主視琮受禍,謂賊曰:"妾李氏女也,義不獨存,願與於公並命。"賊不許,公主入室自縊而卒。廣德閨門有禮,鹹通、乾符中譽在人口。於族內外冠婚喪祭,主必自預行禮,諸婦班而見之,尊卑答勞,鹹有儀法,爲時所稱。珪、球皆至清顯。

令狐峘,德棻之玄孫。登進士第。祿山之亂,隱居南山豹林谷,谷中有峘別墅。司徒楊綰未仕時,避亂南山,止於峘舍。峘博學,貫通羣書,有口辯,綰甚稱之。及綰爲禮部侍郎,修國史,乃引峘入史館。自華原尉拜右拾遺,累遷起居舍人,皆兼史職,修《玄宗實錄》一百卷、《代宗實錄》四十卷。著述雖勤,屬大亂之後,起居注亡失,峘纂開元、天寶事,雖得諸家文集,編其詔策,名臣傳記十無三四,後人以漏落處多,不稱良史。大曆八年,改刑部員外郎。

德宗即位,將厚奉元陵,峘上疏諫曰:臣聞《傳》曰:"近臣盡規",《禮記》曰:"事君有犯而無隱"。臣幸偶昌運,謬參近列,敢竭狂愚,庶裨分寸,伏惟陛下詳察。

臣讀《漢書·劉向傳》,見論王者山陵之誡,良史稱歎,萬古芬芳。何者?聖賢之心,勤儉是務,必求諸道,不作無益。故舜葬蒼梧,不變其肆;禹葬會稽,不改其列。周武葬於畢陌,無丘壠之處;漢文葬於霸陵,因山谷之勢。禹非不忠也,啓非不順也,周公非不悌也,景帝非不孝也,其奉君親,皆從微薄。昔宋文公始爲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其臣華元、樂舉,《春秋》書爲不臣。秦始皇葬驪山,魚膏爲燈燭,水銀爲江海,珍寶之藏,不可勝計,千載非之。宋桓魋爲石槨,夫子曰:"不如速朽"。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無"。張釋之對孝文曰:"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槨,又何戚焉?"漢文帝霸陵皆以瓦器,不以金銀爲飾。由是觀之,有德者葬逾薄,無德者葬逾厚,昭然可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