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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母親一起挑大米的日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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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提舊事,心裏酸溜溜的。

和母親一起挑大米的日子散文

這畢竟是人生的一段歲月,一段插曲,一段回憶。現在,或許不會再有那樣的事了。也很難體會到那樣的際遇了。應該感謝生活,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那時,我家一共七口人。家庭沒有什麼收入,靠種地自供自給過日子。家裏的田地不算多,有三畝吧。沒有遇到天災的年月,收成還算可以。吃飯的問題還是勉強可以解決的。

由於我家的老屋,是靠山腳下的。屋後靠着比較陡的山坡,每遇到下雨天的時候,家人提心吊膽的。擔心山體滑坡。父親,爲這事情煩惱了好些日子。最後,決定搬遷。

終於找到了一塊平整的地方。那地方讓我們全家都很高興。深嘆,那是熱乎乎的土地,救命的土地啊!讓我們遠離了厄運。後來,父親用他勤勞的雙手,製造泥巴大磚,備好瓦片,還有房屋所需的梁木等。一切準備完畢後,就請人砌造房子。記得,那段日子,來了幾個做房子的師傅,一做就是一個月。母親,整天在做家務,一日三餐忙碌不停。家裏本來糧食就不是很充足,這樣一來,家裏的糧食很快就被吃光了。可,在土地裏生長的莊稼,離收穫的季節還遠呢!

我們全家高興之餘,又陷入了苦惱。

父親,爲了全家的溫飽,就先到大伯幺叔那裏借糧食。因爲,他們的生活也不是很富裕,只能借到一些,並不多,只能解決三五天而已。最後,就到別的村莊去借了。一大早,父親就出發了。常常很晚纔回來。而且多是空着手回來的。看着父親一臉的烏雲,就知道父親沒有借到糧食。看到父親難過的樣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什麼也不說。離父親遠遠的,怕惹他不高興,罵人打人。我也學得很乖,少惹事。

那些日子,父親和母親很晚都沒有睡。點着一盞煤油燈,坐在房子裏,說些悄悄話。擔心把我們兄弟姐妹吵醒。我半夜裏醒來,看見那盞燈沒有熄滅,燈的旁邊坐着父親,在一口一口的抽着煙。坐在另一邊的母親,也沒有睡,眼裏充滿了無奈與憂傷。一個深夜裏。父親終於開口了。“我實在借不到了。你到你大哥家藉藉吧。看能否有?”母親點了點頭。把燈光調暗些,也擔心燈熄滅是的。他們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母親告訴我,去舅舅家。我答應了。

離開家門的時候,家裏養的那隻小狗,也悄悄的跟在後面。母親要求我把小狗趕回家,我不斷地趕它回家。它就是不聽話,趕它走回了一段路。不知不覺地又跟上了。母親發火了,撿起石頭就扔它。還罵它。“不聽話是嗎?扔死你。免得我操心,已經夠煩了。”小狗,被石頭扔中了,叫着往家裏跑。

從來沒看見過母親如此怒火。我心裏也很納悶。

低着頭跟在母親後面,往舅舅的家走去。一路上,母親叮囑我要跟上。因爲當天還得趕回家。

連續走了四個小時的山路。終於到了舅舅家。

舅媽看見我和母親到來。大抵也知道沒有什麼好事情。看我和母親的眼光,不是平視的,而是斜視的。找不到親戚的那種感覺。似乎很遠很疏的那種。那種陌生,令人心傷。本以爲找到一種溫暖,遇到困難的時候得到一些欣慰。可是,我的想法錯了。

因爲母親一開口,說到借糧食的事情。舅媽,就數落一番。說什麼沒錢沒糧做什麼房子?說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自討苦吃!這些年月,說她也不容易,就別指望她了。

看見母親笑嘻嘻的乞求,說到稻子成熟收割了,第一時間還給她。母親的笑,我看見了,心裏特別的難受。差點要掉出眼淚來。舅舅,看看母親,也看看我。我也看看舅舅。最後,他摸摸我九歲的頭。沒有說什麼。

最後,他讓舅媽不要再說了。答應借大米150斤。

在回家的山路上。山花,在開。我顧不及去看它。心裏想,有這麼多大米,可以吃上一段日子了。感到高興。邊走邊擦汗,我看着母親,笑了。母親看着我,也笑了。我們都很開心。

走啊走。我的胳膊被60斤重的大米壓痛了。走起路來很慢,像蝸牛爬坡一樣。九歲的我,肩上揹着60斤重的大米爬山坡。這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很輕的擔子啊!走幾步,又把大米袋放下,歇了一會,又繼續趕路。母親的肩上也挑着90斤大米。她也是咬着牙挑着擔子。我看出,母親很想幫我背,可是她已經無能爲力了。她看見我被壓痛哭了,她也默默流淚,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孩子,還能走嗎?”她這樣一問,我哭得更厲害。

看看天色,母親告訴我,還得慢慢走路。我心裏也很難受。一把汗水一把淚的,還有心裏一團氣。

自嘆自己的命苦,不如鄰居的同齡人,玩得多開心呀!而我,就這樣折騰着。這是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啊!

跟在母親的後面,跌跌撞撞地回家。看着母親被壓彎的背脊,和她的影子。也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都在黃昏裏,一高一低,一前一後,埋藏在回家的路上。埋藏在我成長的歲月了。

附:

《和母親一起挑大米的日子》(詩歌)

在一塊熱乎乎的土地上

父親用雙手托起了一間土牆瓦屋

於是,糧食加快了奔跑的腳步

青黃不接的稻子被甩的老遠老遠

一種飢餓把頭伸出牆外,焦急

與太陽奔跑,與月亮道別

飢餓又與飢餓對話

主人房裏一盞煤油燈有氣無力地燃燒,在黎明熄滅

終於輪到母親出發了,是父親說的

去往孃家的路上

唯獨不需要那隻小狗隨後

卻勸我跟上

舅媽,我心目中的親人。我彷彿中的一種溫暖

可,我和媽卻在她眼外,很遠,很遠

媽媽苦苦哀求的笑,割痛了我苦難飢餓的心跳

其實,我們的訴說是多餘的,因爲她早已知道

舅舅,讀懂了。摸着體內流着的血,有一種磁性

和我媽的相吸引。我隱隱約約地看見

一隻大手摸着我九歲的腦袋,彷彿一片久違的雲

我咬着牙齒收回了差點流出的眼淚,我怕媽媽看見

在回家的路上。山花沒有笑。我笑了,對着媽媽笑

媽媽也對着我笑,仿似“一個老瘋子和一個小瘋子”對話

在回家的路上。我哭了,媽媽沒哭,只是流眼淚

我肩上躺着六十斤大米的擔子,學着蝸牛爬坡,越爬越長……

媽媽,看見了。那種無奈,那種痛,我讀懂了

她幾步一回頭,小心翼翼的

我的淚和汗攪合在一起,還有心裏的一團悶氣

我羨慕同齡啊!剩下一種滋味,歲月無法療傷的絞痛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家

只知道歪歪斜斜地跟着媽媽壓彎了腰的背影

一高一低,一前一後

量度着黃昏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