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綹青絲一綹情散文

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特別反感街上那些染着黃毛或紅毛的人，真不明白，好好的頭髮爲什麼這樣折騰。除非是他們到了更年期，或是叛逆期，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感覺到那種刺眼。

我是喜歡黑色頭髮的，尤其是長髮。這種情結應該在我心底紮根許久了，具體從哪一年開始，我一定是沒有什麼印象了。但是我知道，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這種朦朧的認識。

好像是在讀小學時，班裏的女生幾乎都是稀稀拉拉的頭髮，也幾乎都是刷子，很沒有美感。記得有一個女生，不知道是不是家庭條件好的緣故，她的頭髮油汪汪的，黑漆漆的，長得格外茂盛，好似操場角落裏的野草，當然是盛夏季節的野草，茂盛的彷彿要戳你的眼。她就坐在我前面，頭髮很長，紮了根麻花辮，常常在回頭時，刷地甩過來，有時候我的本子或紙做的文具盒就要慘遭屠戮。到後來長大了，當我唱起鄭智化的《麻花辮》時，我的腦海裏澎湃的都是她的形象。

那時候只是簡單地覺得麻花辮很好看，比那些刷子好看多了。而第一次看到所謂的黑髮如瀑是在五年級。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我們幾個頑童照舊在小河裏演繹水滸傳裏浪裏白條大戰黑旋風的故事。河邊來了幾個洗衣服的大嬸，後來又來了一個大姐姐，身材很高挑，臉龐帶着勞動者的紅潤，眼睛很大，辮子很長。洗了一會衣服後，她開始洗頭。長長的頭髮浸在河水裏，用當時還很少見的花香洗髮露，那濃濃的香氣很是受用，我們都停止了打鬥，看她洗頭。當沖洗的差不多了，她忽然一甩頭，那長長的頭髮，帶着一串香噴噴的水珠一下子飛起來，午後的陽光還很熾熱，那串水珠被灼熱的陽光一烘烤，竟然閃現出七彩的光。黑髮和彩光混在一起，再加上那好聞的洗髮露的香氣，那一刻，我幾乎屏住了呼吸。多麼美的頭髮，多麼美的瞬間！於是，那輕輕的一甩，就成了我心目中最美的色彩。

那時候還沒有人染髮，但是有那種營養不良的，頭髮微黃，人就很自卑，常常低着頭，縮在人羣裏，怕人看到笑話。要是有這麼一頭烏黑的長髮，哪怕紮成麻花辮，也會昂首挺胸地走得很驕傲。

可惜，隨着歲月腳步的加快，現在的女孩開始了新的動作。她們絲毫不顧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的傳統觀念，更是把黑頭髮黃皮膚老祖宗留下來的標識篡改，利用自己最愚蠢的流行時尚觀點，折騰自己的頭髮。黃的、紅的、白的、藍的，甚至還有雜色，亂七八糟。

我想要是李白還活着，他一定寫不出“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這樣的詩句。並不是暮才成雪，只要你願意，六歲你也可以白頭，七歲可以黃髮，九歲可以紅毛滿頭，一嘴鳥語。那《西廂記》裏的.張生去趕考時，也不敢收鶯鶯同學送來的一縷頭髮了。誰知道這頭髮會是什麼顏色？甚至不知道這頭髮是誰的。要不是因爲那時候還不流行染髮，那小胖玉環也很難憑一把青絲挽回李隆基的心了。

想一想，在古代社會，女人身上最風情萬種的就是頭髮了，搔首弄姿時，要是沒有了一頭長髮隨風搖曳，該會減了多少迷人的砝碼啊！一綹青絲，是女人婀娜多姿的符號，引無數男人自折腰。一頭烏黑迷離的長髮比那黑夜更黑，比那思念更長，怎麼不讓男人折服於石榴裙下呢？算一算，古代多少愛情都和這一綹青絲有關啊！當良人遠行，不論是趕考還是經商，甚至是被髮配，她不能遠行陪同，能夠送的最好禮物就是她頭上那綹從未損傷過的青絲。把一綹青絲揣在懷裏，就像把她系在了身上，就像她一直呆在身邊，從未走遠。夜深人靜，燈下相思時，拿出來，捧在手心，撫絲念人，萬千想念，盡在一手的滑順和淡香中。那夜的月色也格外皎潔，那夜的風也格外清涼，配合着滿腔的思念，想瘦了一個人不能寐的夜晚。

放在今天，她送你一綹黃毛，或是紅髮，你還會珍藏在懷裏，沒事拿出來嗅一嗅，去回憶曾經在一起走過的美麗日子嗎？甚至你都不知道，現在的她是頂着一頭黃毛還是白毛，現在的她是不是也和你一樣在默默地對月想你。當很多東西變得模糊難辨時，感情也會在距離和等待中慢慢淡去。當有朝一日你回到原點，你會發現，那個曾經朝思暮想的她，正偎依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抱一個憨態可掬的孩子，你的那些思念頓時如海灘上堆砌的沙堡，瞬間被海水吞沒。

我也許是骨子裏有着傳統觀念的人，我依然執拗地喜歡黑髮，尤其喜歡長髮飄飄的黑髮。想起很多年前，一個叫劉德華的男人做過一個廣告，廣告的產品忘記了，但是我記住了他的一句話：我愛的人應該有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當那黑色如瀑的長髮隨風飄蕩時，我的心也跟着飄蕩了起來。那些長髮飄飄的女孩，那些看着長髮飄飄的日子，以及那些在夢裏出現過的黑髮如雲的身影，再次讓我激動起來。

一綹青絲一綹真情，一寸髮絲一寸相思，這個世上，多少如瀑如雲的長髮，撩動着男人的心啊！我想，每個女人都去好好珍惜自己的黑髮吧，每個男人都去珍惜爲你留着一頭長髮如瀑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