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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黑子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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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黑子是我老家的一條狗。

狗仔黑子的散文

每逢回家探親時,都要給父母、兄妹和侄兒侄女買上禮物,最後,我總是說,給黑子買點吃的吧。妻子不解地說,一條狗你總是記掛着呢?

一年春節,當我回到老家時,看到父母頭髮斑白,身體佝僂,行動遲緩,不禁感嘆歲月匆匆,一忽兒又把我們的父母變成了歲月老人。家中兄弟姊妹一年四季都在外地打工,留下了父母和幾歲的侄兒侄女在家中,從早到晚守候着日月。我們都成家了,每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沒有多少錢孝敬他們,他們六七十歲了還得自己種地,糧食基本自給。農村裏這些留守老人最重要的問題還是精神寂寞,常年兒女不在身邊給他們帶來了些許憂傷。母親每次都要在我的面前“嘮叨”大半天。

他們對動物貓呀狗呀產生了特別的情感。

黑子是我父親到我姑姑家做客帶回家的。姑姑鄰居家的一條母狗下了十幾只小崽,看看這些小崽漸漸長大了,主人家也憂愁起來,哪能養得起這麼多狗?就主動勸說鄰居親戚來認養。我那熱心腸的姑姑就力勸我父親抱一隻小狗來養,我父親遲疑了一下,隨後就下了決心,養就養一隻吧,也就半碗飯,說着就選了這隻全身黑色的小狗。這小狗便跟在我父親的身後來到了我父母的家裏。

父親給它取名爲黑子,一身黑乎乎的,像一頭小熊。

父親說,黑子很乖,一天蹲在家門口守候着家呢,熟識的人它不會去叫,還會搖着尾巴表示熱情,不識的人就會咧着雪白的牙齒表示警覺,並伴隨着嗚嗚聲。

父親說,黑子非常奇怪,它從沒有見過你們,但你們一回家它就表現得非常親熱,好像早已熟識了的。我一逗,果真它就搖着尾巴向我跑來,圍着不停地打轉。我伸出手去摸摸它的小腦袋,它搶先伸出鮮紅的舌頭舔吮着我的手掌,癢舒舒的,好像讓我回到了童年時代。我說,來黑子。我給它餵了一塊餅乾,它愉快地接受了,叼着跑到牆壁下大嚼起來。吃完之後,又跑到我的腳跟下,用頭輕輕地磨蹭着。自此以後,只要我一回到老家,它總是要跑到我的跟前磨蹭好大半天,我只好分出些東西給它,它才作罷,顛着兩條小腿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父親說,我們下地,他就在家門口守家。自此有了黑子,我們家就沒有丟過一苗草。晚上,我們睡了之後,它才走進它的窩裏。半夜,它還不時叫幾聲,提醒我們屋子周圍有些響動,我們出來看時,只聽見屋後的竹林被夜風吹得嘩嘩直響。有時,月亮還明晃晃照在天上。我們就朝它安慰幾句,安心躺着吧,沒有啥子情況。它也就安然入睡了。夢裏,它只有和星星月亮玩耍。

有一回,我母親在地裏拔草。野草又深又密,我母親滿頭大汗,手始終沒有閒着。忽然,黑子跳起來在我母親前面跳來跳去叫着,我母親看了看周圍沒有看見異常情況,就對它喊道,就耍煩了沒命地叫?黑子還是不依不饒地叫着,我母親站起來伸了伸腰,這才發現離她不遠的草叢裏躺着一條“土皇蛇”。這是一種川北山野裏常見的毒蛇,它的顏色跟泥土相似,它時常藏在草叢裏一動不動,不易被人們發現,經常傷人。我母親才撿起一塊土餅向那條土黃蛇砸去,蛇沒有砸着,一溜煙逃走了。

還有一次,我母親放羊。川北的山羊特別調皮,你一把它們放到山林裏,它們就肆無忌憚地到處亂跑,天黑時你就不一定會把它們找回來。我母親使勁地拽住那隻搗蛋的小公羊,它從不學他媽媽的樣子,認真地吃草,一個勁兒亂竄。在過一道溝坎時,我母親被絆倒了,老胳膊老腿,一時爬不起來,哎喲哎喲直叫喚。但現在的農村山野,時常見不着人,那會有人來救?當時黑子跟着母親放羊。只見它一溜煙跑回了家。我父親正在家裏做家務,只見黑子一路狂奔回來,圍着我父親直叫。我父親對它喊道,你叫啥呢,發神經了?黑子還是一直叫着,一邊把頭伸向母親放羊的山坡。父親想是不是母親出事了。於是就跑到山嘴上喊我母親的名字。我父親汗了半天,也沒見母親應聲,知道母親一定出了什麼事。

當我父親找到母親時,我母親臉色蒼白,摔傷了雙腿,躺在山溝裏爬不起來。醫生說,幸虧發現早,纔沒有大礙。

黑子還有一個好習慣,它從不“向嘴”。它從不向其他狗那樣死死盯住你的飯碗,讓你吃不下飯。飯後,我們會給它弄些好吃的。

但黑子也有缺點,可以說令另外一家人憎惡。不知什麼緣故,它總愛去一趙家溜達。不去則罷,一去就要惹事。它到了趙姓家裏時,眼睛就死死盯住這家人餵養的小雞,趁主人家不留神,它就悄悄摸過去,叼走了雞圈裏的小雞,咬死之後就丟下逃跑了。趙姓人家經過無數次勘察,才確定黑子是罪魁禍首,要拿它是問。還是父親替它說了情,並作了口頭保證,那趙姓人家才作罷。但經過此事,黑子的頸項上就多了一項東西:鐵鏈。這就限制了它的自由。我經常看見它的眼睛裏充滿了迷茫,一片片霧似的的淚花掛在眼瞼上。黑子啊,你改不了你骨子裏的'狼性,你付出了失去了自由的代價。

這沒有辦法啊,人家要鬧啊,我父親不無同情幽幽地說。我們有時看急了,說把鐵鏈解會兒讓它給我們一起玩玩吧,只要父親向黑子走去,黑子就會帶着鐵鏈跳起來,嗷嗷叫着。當父親一解開鐵鏈,它就會嘩嘩地拖着鐵鏈直撲到我們面前叫着跳着,好似我們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實際上我們兩個月前才加了面。

母親說,黑子的命也險了一回。俗話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可黑子就愛管“閒事”。黑子在家裏最憎惡的就是耗子(老鼠)。只要有老鼠窸窸窣窣跑動,它就會飛竄出去,把家裏的耗子攆得毫無藏身之處。自此家裏有了黑子,家裏的兩隻貓就清閒多了,一天養尊處優,長得肥胖胖的,路都走不動了,成了名副其實的“懶貓”,只在母親懷裏跳來跳去。黑子不僅趕老鼠,而且對老鼠絕不爪下留情。只要老鼠被它逮住,它就會把老鼠吃下。這就震懾了家裏時常招搖過市的老鼠們。一時間,家裏清風雅靜,夜晚十分安靜。再不像以前回家,夜裏老鼠在屋裏亂竄,搞得屋內砰砰嘭嘭,終夜不能入睡。

可一隻鄰居家的老鼠竄進了我們家。黑子一躍而上,輕巧地逮住了。它就銜着老鼠踱進它的“屋裏”去享受美食。一晚上,母親總聽見黑子“啊啊”的嘔吐聲,母親也沒太在意,以爲它或是在屋外感冒了,因爲天已經下涼,狗窩裏還沒有添草呢。但第二天早上起來叫它,黑子一聲不響,這可不正常,我母親跑過去一看,只見黑子耷拉着腦袋,口吐白沫。母親喊父親趕緊過來。父親過來一看說,這是吃了吃了耗子藥的老子,中毒了。我母親端來肥皂水給它灌下,又讓它往外吐東西。結果,讓它把吃下的吃了毒藥的老鼠全吐出來了。母親又給它端來了半碗稀飯給它灌下,它才安然躺下。

一顆大大的晶瑩的淚珠掛在它的眼睛上,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