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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左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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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鐵門,三層樓房,便構成了左家小院的整個佈局。

現代散文:左家小院

站在院內,天是一張桌面;立在二樓,周圍櫛比樓羣蔽目斷視;踏上三樓,則遠山近水,樓羣行人,盡斂眼底,這便是小院的層次。

一條紅舌狼狗,懶洋洋穿堂入室;一羣雞公雞婆,喧喧鬧鬧,幾盆黃葉枯莖的花兒,無精打采,造就了小院的風景。

院小,人卻不少。一樓劉氏夫婦,老夫老妻,每日最早出門,最晚歸來,擺點練攤,從秤星上摳幾個菜米油鹽錢,卻也活得實在;二樓律師,一張墨鏡,終年斷陽遮日,隱山露水,常在二樓欄杆旁爲偎依在懷裏的一隻捲毛小狗抓蝨理毛;三樓更顯平常,最南不足八平米的一間小室,生就一對不曾上班的小男女,日暮而出,諳熟室內大大小小的舞廳,認識一些形形色色的男女;最北一間十平米,塞滿了房東家的.鍋碗瓢盆和一家三口,常有傢什的跌落脆響,讓院內的狼狗發幾聲雄威。

小院早先尚還平靜,大家各行其是,倒也其樂融融。

而後來,第一聲叫罵卻是九月一個不太晴朗的中午。戰爭是從是日不曾外出謀生的老劉夫婦從飯碗裏挑起幾撮狗毛而拉開了帷幕。老劉夫婦先是不解,繼而從放在廊下的水桶中找到了更多的狗毛而釋然。於是,一向溫和可親的劉老太太從一樓甩上來一串串髒話。二樓的墨鏡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站在欄杆旁談笑風生地開始了與劉老太的鏖戰。結果,戰爭在日暮前以劉老太戰而無功而逐漸平息。

三日後,二樓的墨鏡和三樓的房東之間展開了大戰,直至發展到互抓衣領擰成一團、兩鼻相接的地步。過錯卻實實在在在房東身上。短小黑瘦的房東先生早年曾入過獄門。多有一絲匪氣,不知何時,他從廁所偷得一道線路,用起了電爐電杯電熱器……這下可苦了周圍一片鄰居,興罪之師臨門,房東全賴在了二樓墨鏡頭上。墨鏡雖然對付劉老夫婦妙招迭現,而面對這個房東,不由自己先掖了斯文。

接下來院內便陷入了黑暗,光明之使被周圍衆手齊心協力捧走,戰爭卻由樓下轉移到了三樓。不曾上班的小男女小有潔癖,沒水沒電,髒污不去,生生的齷齪,女的趿着拖鞋把房東追得荒落而逃,滾出了家門。

“明日接電。”

十天後房東對院內的人說。大家一般的高興。但又過了十日,院內夜晚還是蠟火螢動房東藏出去的同時。在廁所上掛了位“將軍”。

半月後,一樓終於沉寂,老劉夫婦先見爲明,移居他所,只苦了二樓、三樓的房客,房東女人攜着女兒所歸何處,一數日不見。

墨鏡第一次跨上三樓,見三樓平臺上黃亮亮一片,臊氣沖天,知是南屋這對這對小男女日夜方便的功德,但爲求同盟,屏氣敲響了南屋的房門。

“我們是不是該搬走啦?這地……”

“偏不。”南屋的小女人擰着白嫩嫩的脖子,讓墨鏡呆了半日。

“唉,我也走不了,半年的房費,是要不回來的!”

接下來墨鏡的小狗時常在三樓南屋怪家不休。二樓鐵將軍把門,聽說去了西安。

秋天很快過去了,三樓已髒的無處下腳。房東偶然一閃,不等南屋女人出門,便又從大門溜啦。房東女人和女兒一直不曾露面。

第一場雪落下,房東家的雞凍死了三隻,只有那隻可憐的紅舌狼狗懨懨地蜷在一樓廊下,聽到門外來去的人聲,也無力擡頭,只在夜半時常發出幽噎的嗚聲,讓人毛骨悚然。

左家小院只剩下三樓南屋的一對小男女,在雪影下把一盆盆黃亮亮的水從臉盆裏潑在三樓的平臺上的雪地上。那幾盆風景的花兒,只有幾截乾枯的殘枝在風中偶爾顫上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