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最初散文

露打電話給我，“我已經開始向外搬東西了。他反覆問我，一定要這麼選擇嗎？”

這件事來得很突然。雖然05年12月他們就辦了離婚手續。後來又回去一起生活，一直未辦復婚。幾年裏的每一天，她都用大量時間反覆思考同一個問題：去，留？

露難以取捨。個性猶疑，容易反覆。不想付出代價，難有堅持。A和B的弊端她都不想要。

我早已聽得厭倦，隻字不評。覺得她是典型的衝突型人格，也許一生都陷在這種低迷裏難以自拔。總覺得他們是

不可能分開的。狀況一直很糟糕，都還在維持着。

有一次事情給我的印象很深。那天下了班，露催我快走，她自己腳步也匆匆的，“我要趕在他回家前回去，那樣會有十幾分鍾自在的時間。”但因爲我倆中途辦一些事，還是耽誤了。她看了下表，“算了，這時他差不多快到家了。”當時懶懶的，不在乎多晚回去。不但拖延，甚至拉我逛上路邊的店了。這時他又來了個電話，說有事在外面吃了。她一聽就高興起來，飛快地去坐車。彷彿他帶給她無限壓抑，而他不在時，空氣都是自由暢快的。

總在考慮哪一天徹底結束。鈍刀子割肉是怎樣的一種折磨呢？我覺得她不可能再割捨，沒想到有一天她還是痛下決心。契機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爭吵，頗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輕飄飄稻草。

中午，我們陪她吃飯。無語。分開時，看到她獨自遠去，落寞的身影。

這是最難熬的時分。從習慣的生活中脫離出來。平時曲終人散時，她是要回家的。現在那個熟悉的舊地，已經回不去了。她可能會去父母家，離這有一些遠，需要坐公汽。

她要適應種種改變。換了環境會有不舒服。會處處提示那些你已經習慣了的過往。這時人總會想起許多，最怕聯想起一生成敗得失。而她會對我們慨嘆，21到27，她的許多最初的情懷都給了這個人，他是她的初戀，就走入了圍城。最美好的年華已逝，留下的又有什麼呢？

露說另一個朋友很憂慮的看着她，彷彿在說，你前途渺茫啊，還帶着一個孩子。她微微自嘲的笑。

銘說，如果你斟酌很多，就不會做出這個決定。平時露的確如此。

而真正的走掉，當時什麼都沒有想，就只是強烈的要離開。至於以後會如何，那都是後話了。會遇到什麼艱難險阻，也無暇細顧。

他告訴她，屋子裏的東西隨便拿。特別囑她要帶上冰箱，現在天氣炎熱，好給寶寶吃根冰棍。

這句話聽完，我的心裏酸了那麼一下。露這時想起的都是他的好。有孩子的多年夫妻，他們即使在平靜商討離婚的細節，都齊心協力。先把寶寶放在第一位，來一起替她着想的。

這種溫情脈脈，在這一刻，百味陳雜。它來得太遲。

我知道她會有許多一個人哭的時候。沒有人知道，當你親手毀滅自己曾一手建立起來的東西，是什麼樣的心情。沒有女人不愛她的'城堡。

何況是露這樣戀家的人。這讓我想起藤的一句話，“其實哪個女人都需要關心的！有幾句貼心的話她會忽略你所有的缺點！可爲什麼有的男人就不懂呢？”

有多少次她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就因爲他難得的一句溫言軟語，就留了下來。那些所謂的指責，抱怨，不甘，其實都象冰淇淋，很容易融化。可是最後卻凍成了堅硬的武器。

我並不希望她走這樣的一條路。一條註定要首先面對自己的孤寂的路。未知，曲折。麻煩。李子勳說，婚姻是波浪起伏的，許多時候，你以爲自己在谷底，其實那只是其中的一個狀態。並非走到了絕境。

他們之間，其實還是有感情的。

只是目前疲憊佔了上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