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果樹之戀散文

黃果樹瀑布位於貴州省腹地，鎮寧布依族苗族自治縣境內白水河流域，屬安順市管轄。黃果樹瀑布落差77.8米。寬101米，是世界著名的大瀑布之一。黃果樹瀑布得名於當地盛產的黃葛榕樹，只因徐霞客筆誤把葛誤寫爲果纔有了黃果樹一說，並延用自今。

我第一次到黃果樹瀑布遊玩，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應該是1963年我讀初中一年級。記得那年的暑假，我的兩個哥哥從省城貴陽到安順來看母親和我，我們一家人就選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坐了安順到關嶺的長途客車去了黃果樹瀑布。在我記憶中，坐長途客車，這是第二次，可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記得我第一次坐長途客車是在1956年的隆冬季節，那一年我和母親是被遣送到安順，所以纔有了第一次坐長途客車的經歷。那個年代，還沒有汽油做燃料的汽車，公路上跑的全是哼哼唧唧的木炭車。這種車速度特慢不說，跑不多遠，駕駛員的副手就得下車去給鍋爐添柴加煤，等鍋爐的氣壓上來了，這車就又哼哼唧唧跑上一段路。就這樣周而復始，本來才105公里的路程，這木炭車從早上八點出發，到下午三點多鐘，纔到了目的地安順，整整地用了七個多小時。記得那天下着雪，很冷，木炭車四面透風。雖然車上坐滿回家過年的老鄉，車廂裏卻沒一點溫度，人們緊裹着衣服，低垂着頭，把脖子儘量往衣服裏縮，藉以抵禦寒風刺骨。因爲很冷，大家都沒興趣聊天說話，一個個都好像在假寐之中，只是看到人們不斷地跺着僵痛的雙腳，才知道大家都沒睡着。我也很冷，只好偎在母親的懷裏，借母親的體溫給我一點點溫暖。

時隔七年，這一次坐長途汽車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木炭車換成了汽油車，原來四處透風的客車車廂，如今是車窗明亮，視野寬闊，座位舒適的車廂了。原有的駕駛員副手也沒有了，代之的是漂亮美麗的女售票員。安順到黃果樹瀑布41.5公里，沿途要經過幺堡、鎮寧布衣族苗族自治縣和斷橋幾個比較大的村鎮。那時還沒有貴黃公路，走的是到昆明的國道。舊時的國道都是依勢而建，除了安順到鎮寧的一段比較平直以外，出了鎮寧縣，道路就開始陡峭和險峻起來，而最陡最窄的一段就要數典型的亞熱帶氣候的斷橋境內數公里了。那段路盤山而下，又盤山而上，兩車道的砂石路面到了急轉彎處，如無對頭車來還好說，可以安然通過。如遇對頭車，沒有事先鳴喇叭，卻在最難的彎道無期而遇，那是會讓駕駛員和乘客們驚出一身冷汗的。好在斷橋境內的哪幾公里的氣候與貴陽安順迥然不同，沿路的亞熱帶植物的美麗讓乘客們流連忘返，那美豔的三角梅，那高大的仙人掌，那白花簇擁枝頭的黃葛榕，那寨子邊高大葉闊的芭蕉樹，那樹上一磊磊青澀的芭蕉，還有那些聳立山頭的奇峯異石，乘客們的眼睛都盯在這宛如異國風情的絕妙世界裏，哪還記得危險，哪還記得時間的流逝。出得這段溫度比貴陽安順高出幾度的斷橋峽谷，客車終於爬上了山頂，路也好走了不少，再過得離瀑布不遠的黃果樹鎮和灑把寨，就到了觀景最好的黃果樹街頭。那時的黃果樹瀑布景區纔開發不久，各樣設施都不齊全，可以說還是原生態的，可瀑布的壯觀卻讓我至今不能忘懷。

記得客車離黃果樹瀑布還有幾公里，我們坐在車上就聽到了瀑布那隆隆的聲響，隔着山頭就能看到白水河的水從斷崖上跌入深潭後濺起的水霧瀰漫了整個山頭。客車轉過山頭，我們就到了觀瀑的最高處，下車來，還未親身感受瀑布的壯觀，就已經嚐到了瀑布的威力。陽光下的黃果樹街上，一兩百米的範圍內，整條街面都是溼漉漉的，七八月的太陽在這裏沒有了溫度，清涼如春秋，讓人感覺就像走進了開足馬力的空調房。走到公路邊上，路邊有一觀景亭，亭上有對聯曰：“白水如棉，不用弓彈花自散；紅霞似錦，何須梭織天生成。”

那時是七月底，正是貴州的雨季，也是瀑布水量最充足的時候。遠遠看去，瀑布如一條白練從天而降，大有李白詩中“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氣勢，遠處聽來隆隆的的響聲，到這兒就變成振聾發聵的萬馬奔騰。難怪徐霞客在遊記中說：“搗珠崩玉，飛沫反涌，如煙霧騰空，勢甚雄偉；所謂‘珠簾鉤不卷，匹練掛遙峯’，俱不足以擬其壯也，”

看夠那雄偉壯觀的瀑布，我們走到路邊的小攤，每人要了一碗當地特有的剪粉，所謂剪粉，是寬大的粉皮裹起來後用剪刀剪成一公分左右一段一段，再攤開，就成了一條一條。另加上當地特有的香而不很辣的油辣椒，肉沫，香蔥之類的佐料，一碗清涼可口的夏天飲食就能讓你饞得口水欲滴。這時你坐在小攤的涼棚裏，吃着那可口的剪粉，聽着那雷鳴般的瀑布聲響，就更有一番的詩意。 吃飽了，也歇夠了，我和母親哥哥就沿着那已經讓霧水溼透的下山小道一步一步小心地往下走，想要走到瀑布邊上再去感受瀑布的風采。還沒走過一半，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那從路邊樹上匯聚的水霧變成的雨滴淋透了衣服。好在出發前做了充足的'準備，我們把隨身帶的雨傘雨衣都用上了，才免遭了落湯雞的尷尬。

等下到最下邊的犀牛潭，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就困難了，就是張開嗓門大聲叫喊，對方也聽不清你在說什麼，滿耳就是那瀑布隆隆的巨大轟鳴聲，於是我們只好採用打手勢的方式來告訴對方自己的意圖。那天天氣晴好，日光中的飛瀑，如銀河傾瀉，直下潭底再濺起上百米的水霧，在中午時分耀眼的日光下，幻化成多層彩虹，懸掛在瀑布與山林之間。又如彩龍戲水，一頭紮在參天古木之中，一頭卻伸向那洶涌彭拜的白水河。

瀑布斷崖往下四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天然溶洞，大約長一百三四十米，貫穿在整個瀑布的後邊，因瀑布在前洞穴在後，所以就叫水簾洞，也因此應了西遊記中的水簾洞一說。水簾洞向外的方向有好幾個天然窗口，從窗口往外看，瀑布的水柱傾盆而下，永不停息，就像一幅永遠不打開的窗簾掛在窗上，只有在枯水季節，才能透過水簾依稀看到對面山林。低頭看那瀑布下面，水霧繚繞，深不見底，看得讓人頭暈目眩，好似有一股強大的，看不見的力量把你往窗外拖，這時你只有乖乖地退回來，不敢再稍有差池。

第二次去遊玩黃果樹瀑布，已經是我成年的時候了。如果說1963年我看到的黃果樹瀑布是還未長成的女孩，第二次看到的黃果樹瀑布就已經是深閨中待嫁的少女，有了初步接待八方遊客的能力。雖說黃果樹瀑布依舊，可那時的黃果樹已經初具規模，黃果樹已經從原來單一的瀑布景觀再增加了天生橋步行景區。有了停車場還有了可以讓遊人留宿的黃果樹大酒店。天生橋，原名天星橋，是一座因卡斯特地貌垮塌而成的天然石橋，因天而生，因地而造，顧名天生橋，該橋高度至今無從查起，然而你站在橋下擡頭觀望，必定會把頭上的帽子掉落的。天生橋景區全長2公里，寬800米。走在景區裏，就是盛夏時節，也涼風嗖嗖涼氣襲人。景區中古樹參天，藤蔓纏繞，奇峯異石，大的高聳如雲，小的如一盆盆小巧別緻的盆景。那順流而下的流水，一會兒在你腳邊洶涌而過，一會兒又無蹤無影無跡可尋。一會兒看那山雀在枝頭跳躍，一會兒又有游魚在你腳邊穿梭。一路走來如仙境，奇花異草遍地皆是，可走出這裏你再想尋覓就再不可得。那一次我們一行人就在這景區裏流連了將近三個小時，可惜走到盡頭，下邊一望無邊的地界都還未開發，不敢造次，也害怕遇到危險，我們只好回頭。這一次因爲是全步行，大家都很累，可也讓人盡情地領略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第三次去黃果樹瀑布景區，已經是二十世紀最後幾年的事了。如說上次去時，黃果樹景區還是待嫁的少女，如今的黃果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少婦，不但已經出嫁，還兒女繞膝。那時的黃果樹景區不但是安順地區重點開發的旅遊景點，也是貴州省重點扶持的旅遊景區。貴黃公路的開通，使得到黃果樹旅遊的路線變得更方便也更快捷。也因爲貴黃公路的建成，黃果樹景區也因此加快了升級改造和開發的步子。在我的記憶中，那時的黃果樹景區已經是一個系列，而黃果樹瀑布從原來單一的一顆高原上的明珠，變成了一串耀眼的珍珠散落在貴州高原腹地。陡坡塘瀑布，滴水瀑布，螺絲灘瀑布等十八個大小不一的瀑布組成中國獨有，世界唯一的卡斯特瀑布羣；周邊龍宮，石板寨，滑石哨組的溶洞奇觀和苗族、布衣族風情使得黃果樹景區的的旅遊更加豐富多彩。白天觀景，晚上看苗族的跳鍋莊，聽布依族的山歌，再吃上白水河獨有的鯉魚，你一定會心滿意足地說：“不虛此行。”

如今時光又過去幾十年，現實的黃果樹景區聽說又增加了不少的景點。壩陵河大橋，關腳峽大瀑布，蜘蛛瀑布，銀鍊墜灘瀑布都納入黃果樹瀑布羣，還有朗宮等景點的開發和燈光的利用，黃果樹景區不再是白天觀瀑，夜間聽瀑的單一模式。原來的灑把寨搬遷出景區，過去的黃果樹鎮如今建成了黃果樹新城。黃果樹瀑布景區已經發展成集吃喝玩住爲一體的綜合旅遊點。黃果樹真正成了貴州高原一串不可多得的明珠。而我還有機會再一睹黃果樹瀑布的芳容嗎？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