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對海,溫柔可倚散文

曾經在余光中先生的詩中讀到“高樓對海，長窗向西”。那時想，從東經60度到西經120度，從南緯30度到北緯90度，總有那樣一個地方。一生那麼長，總要去一個地方，看有趣的風景，遇見有趣的人。彼時，惟願高樓對海，溫柔皆有倚仗。

山東東營。東經118度，北緯37度。

2016年9月，我在通往東營的大巴車上，心懷着些許失望與絲絲期待，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曾經幻想過好多好多，大學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南方的城市，要帶着最微薄的行李和最豐盛的自己，乘綠皮的火車，看沿途的風景。或許是冥冥之中的一點緣分，要到這兒來，要在這兒，發現她的美，愛上她的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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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陽光很好，春風得意。我一直覺得公交車是一個城市裏最具煙火氣的東西，叔叔阿姨總能在車上談起各種生活裏的雞毛蒜皮，爺爺奶奶總能用方言閒話家長裏短，趕着上學的學生在車上也不忘記幾個單詞，總會遇到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因爲陌生坐錯車又或是坐過站……

我忘了爲什麼出行，卻記得在車上四處眺望。陽光透過車窗，有星星點點的閃爍，紅綠燈還是在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交通。我看到了那樣那樣美好的畫面:老爺爺攙着老奶奶左右張望着穿過馬路。《詩經》有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或許，每一個步入戀情或是婚姻的人，都會有這樣美好的願望。他們的頭髮都白了，他們的脊背都彎了，他們的臉上都佈滿皺紋了，他們的手上都長滿斑點了，或許他們的牙都已經掉了，但他們還是互相依賴，彼此攙扶。老爺爺左顧右盼，老奶奶緊緊地依偎在老爺爺身邊，兩個人慢慢地前進着，穿到馬路的另一畔。

綠燈亮了，車子繼續向前走，我還是忍不住想回頭看一眼他們。因爲有愛吧，老奶奶哪怕八十歲了依舊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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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國慶假期結束的時候，我還沒有買到返回學校的車票。內心是焦急的，是竊喜的。雖然學校離家並不是很遠，可每一次離別還是心有絲絲不捨。

輾轉了一大圈，假期最後一天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在濰坊轉車，是流水車，每一個人都焦急難耐，像打了雞血一樣往車上擠。等我到的時候夜色早就塗滿了這個城市，但卻不能遮住這座城市的熱鬧。從窗子向外望去，能看見黃河水在月色映照下，層層疊疊地泛着光。車燈在川流間拉長的橙線，能看到參差的`大廈內依舊留着燈光，街邊的霓虹燈招牌一閃一閃。獨一無二的繁華卻不浮誇。

客車上的司機是個本地的大叔，用方言跟車上的人親切地交談，言笑晏晏。我在爲下車時候的孤獨無助擔憂時，他提出把學生們送到學校。那一刻，我心裏的烏雲似乎被一陣清風吹走了，陽光閃現，內心的感動架起了一道彩虹。從來沒有想到能在異鄉感受到這樣一份微小，平凡卻難得的感動。

的確，微小的滿足就是幸福，細小的感動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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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少年不再飛馳，或會再回到這裏。讀兩三行詩，寫四五張素箋，養一尾紅梢溫手喝酒，消磨着瑣碎的日子。醒時養活花草，醉後看詩，素日平庸卻不失快意。

曾經在這裏揮霍年少的時光，詩酒趁年華。

在微光低處擡頭仰望，能不忘當初的相遇，不負從前的夢想。

這一座小城，繁華而又平庸，熱鬧而又平靜。黃河水洶涌而過，留下滾滾泥沙。幢幢高樓對海而起，長窗映射出的燈光溫柔見底。

此時，高樓對海，溫柔皆有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