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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影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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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影像散文

與一片菜地傾情相遇

來到縣城陪讀,住處就在縣體育館的對面,每天清晨四點,我都準時去跑步,跑完步便從學校前面去早市買菜。友無意說兒子學校後面有一條小路直接通向早市,我竟不以爲意。習慣了的事情,我是不願改變的。

突然有一天,我遠遠望去,看到那條小路的空地上長着淡黃色野花,雖然遠離喧囂,無人問津,卻安安靜靜地開着,整日彈唱着素素的調子。想起友的話,不禁心血來潮,想走走這條小路。經過一片將近一人高的野蒿,我驚喜地發現了一片菜地。菜地密密麻麻種滿了各種蔬菜,錯落有致,整整齊齊,沒有一棵雜草。想來,這開闢菜地的人一定下了不少的功夫吧。深深地吸口氣,一種熟悉的腥甜的泥土氣息混合着蔬菜的清香闖入鼻息,不由得讓人沉醉在這田園的夢境裏。

玉米杆圍的籬笆整整齊齊,上面爬滿了喇叭花,紫色的花拼命地張揚着,像調皮的孩子將喇叭吹得震天響;

西紅柿打着嘟嚕,像一個個惹眼的紅燈籠,把小菜園打扮得每一天都是節日;

豆角秧你追我趕,拼命地往上爬,誰也不服誰,垂下來的細細密密的豆角像女孩子精心編制的麻花辮,俏皮可愛;

南瓜的花很大,黃澄澄的,很耀眼,有風吹過,便晃着小腦袋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

小白菜、生菜、苦苣等小菜最是鬱鬱蔥蔥,挨挨擠擠,穿着各種款式、各種花邊的綠裙,手拉着手在晨光中悠閒地跳舞;

紫茄子很有紳士風度,氣度翩翩,綠茄子則大腹便便,泛着光澤,懶洋洋的樣子憨態可掬;

旱黃瓜個頭不高,卻腰身挺拔,精神抖擻,頭上盯着一頂黃色的花帽,神氣十足,脆生生的小樣真是招人疼;

頂數絲瓜最苗條,身段玲瓏曼妙,像還未長大的女娃在空中自由自在地蕩着鞦韆;

小辣椒生長在角落裏,紅紅的小臉寫滿清純可人,即使它不聲不響,那火辣辣的眼波流轉,就是一副最美的圖畫;

……

從小生於鄉間的我,對這種景象自然是親切的不得了,也不由得讓人想家,家裏的菜園或許比這還要熱鬧許多吧。沙果樹,李子樹,都該結果了吧,早豆角,黃瓜都該罷園了吧?

每天一位清瘦的老大爺開着電動三輪車來到菜地裏清除雜草,澆水。你看他將出去淘氣的豆角秧輕輕地扶回架上,將長得過於密集的小菜間下來一些,一絲不苟地摘下新鮮的蔬菜送到在早市入口賣菜的妻子跟前。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笑容明朗的老太太,乾淨利落。每每看到他們臉上洋溢的快樂的神情我就覺得無比的親切,不禁想起鄉間的父母來。

小時候,一放學就看見爸在菜地裏摘菜,媽則把它們收拾得乾乾淨淨,精精神神的,好拿去早市換些零用錢。我不上學的時候,天不亮就起來跟媽去賣菜,推車很重,遇到上坡我幫媽推。凌晨的露水很重,到了早市,身上都溼透了,凍得我渾身發抖。在早市上幾番討價還價之後,菜賣完了,媽就讓我上車,她推着我回家,那時媽多年輕啊,比我現在的年紀還要小,大步流星地走在路上,匆匆忙忙。偶爾菜賣了好價錢,媽就給我和弟弟買幾根油條和麻花,就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

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吃穿不愁,那些日子卻再也回不去了。媽和爸都老了,腰板不再挺直,白頭髮也若隱若現。但爸依舊每天精心侍弄他的小菜園,媽則去早市賣菜。爸媽交了養老保險有了工資以後,便把田地都給了弟弟耕種。勸他倆好好安享晚年,可他們就是閒不住,家裏的菜園被他們經營得風生水起,熱熱鬧鬧。幾次懇求媽來我這住幾天,可媽就是左拖右拖,今天要賣黃瓜,明天要賣豆角,後天要賣……反正就是捨不得那些菜。雖然賣菜也掙不了多少錢,可是習慣了田園生活的他們,怎麼肯浪費一寸土地呢?就那樣日復一日地勞碌着,用汗水澆灌快樂。

自從那一次與這片菜地傾情相遇後,我每天都會走這條小路,深情地望一會這片菜地,因爲在我流連的目光裏,有一種淡淡的叫做鄉愁的東西在暗暗滋生,那麼真切,那目光裏,有我的田園,還有田園裏我的白髮爹孃。

一個人的舞蹈

窗外,夜正來了,滿天的繁星像珍珠一樣鑲嵌在深邃凝重的夜空,又像是無數顆亮晶晶的眼睛洞悉這世間的悲歡離合。玻璃窗隔絕了喧囂和熱鬧,將一片安寧和靜謐歸還與我。如水般的月光漫溢着溫柔多情的光輝,房間裏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只有筆尖在紙上飛旋的沙沙聲。腦海裏閃現着瓦藍的天空的幕布下,青蔥的綠茵場上一個人縱情舞蹈的情形。

由於天氣一天天寒涼,樹上的葉子眼看就要落光,光禿禿地少了生氣。傷春悲秋,像一個咒語,啃食我敏感的神經。秋收過後,臉過敏了一大片,加之胃病反反覆覆的折磨,肝臟又出了點小問題,連生理期也亂了套,每天一把把吃藥,一把把掉頭髮,讓一向陽光積極的我情緒不免低落。翻看幾頁書或是聽一支平常的歌也常常淚流滿面。實在無聊便去體育場裏鍛鍊身體,緩解壓抑的神經。

因爲天氣冷了,白天鍛鍊的人多了起來。行走、跑步、練太極、跳吉特巴、跳廣場舞的人讓人眼花繚亂。人羣中一個老男人顯得特別突兀:五十多歲的年紀,衣着簡單甚至有些寒酸,臉上風平浪靜,看不出喜怒哀樂。他特立獨行,不與任何人交流,也沒有人認識他。他自己選擇一塊空地,用手機裏的音樂伴奏,一個人在那手舞足蹈。一首時下流行的《美美噠》,歡快的旋律單曲循環,自創的一組動作雖簡單但有序,滿滿的活力,有一種別樣的帥氣和生動。周圍的人一對對跳着統一又奔放的舞步,身體的旋轉和眼神的默契間,根本無視他的存在。路人則更是投以異樣的眼光,兼過嗤之以鼻的不屑:精神病吧,自己還玩嗨了。

他看也不看別人,自己旋轉,高跳,說不上身輕如燕,卻也無比輕快靈活,在他這樣的年紀已實屬難得。即使一個人的舞蹈也是一絲不苟,雖然動作略顯單調反覆,但他似乎也不在乎,不屑於別人的不屑,堅定而執着的眼神裏蔑視着那些自以爲是的清高和虛僞。小人物身上那種微渺的美好,簡單而真實,純粹而溫暖,與世無爭。

每天晚上,隔壁都會傳來女子的歌聲,不是特別動聽,但於這個寂寞的樓道里,亦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她四十多歲不是很漂亮,和我一樣來自鄉下,一樣的樸實,一樣的平凡,每天晚上鍛鍊回來,我都會倚在樓梯旁聽上一會。我猜她是在K歌,唱的很投入,也很動情。直到現在,她也可能不知道有我這樣一個聽衆。她也喜歡去廣場跳舞,每次在樓道遇見,她都一臉燦爛溫和的笑容。其實我也喜歡跳舞,只是覺得這麼早就淪爲廣場舞大媽的行列,心有不甘,所以我寧願圍着那跑道一圈圈地跑,回來自己躲在家裏一招一式地在網上學跳舞,也沒有勇氣加入她們的行列。這棟樓幾乎都是陪讀媽媽,面對這漫長的陪讀歲月,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應對方式,而不管哪一種都是對生命的尊重和熱愛。

仔細想想,自己何嘗不是一個人的舞蹈?只是我用的是文字。喜歡在文字的'起伏平仄裏,寫下憂傷和歡喜,那些跳動的精靈帶着無法言說的情緒穿過繁華和烽煙,從前世款款走來,走過四季更迭,走過風雲變幻,走過滄海桑田,落筆爲安。每一段淺淡如水的文字背後,都似乎藏着某段故事,某種閒愁,亦或是某個人的眉眼和歲月的輪廓。那些漸漸老去的光陰像一壺陳年的女兒紅,越沉澱越有味道,甘冽醇厚。

喜歡在嘈嘈切切的世界,在繁華和落寞的迂迴裏,在來來往往的斷章裏,在平平仄仄的文字裏縱情舞蹈。舞動今天明天的歲月長長,舞動年輕的熱血和脈搏,一個人舞一個紅塵,舞一段歲月。不知道那些文字會招惹誰的夢,那些眼淚會淋溼誰的心,更不知道那些低語碰疼了誰的靈魂,那斑駁的滿地的憂傷,或許,總會有一個人能懂,能在某段故事裏相遇。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舞臺,即使沒有觀衆,沒人認可,沒人陪伴,也同樣要心無旁騖地舞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因爲生活的每一刻都是一場演出,一個人的舞蹈便是對世間最高貴的姿態。

生活的樣子

終於盼到兒子放假了,陪讀的日子雖說清靜自得,但想家的情結總是佔領思緒的高地,遙望着家的方向總會滋生一絲悵然。

老公開車來接我們,一路上竟有些雀躍,一直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回去要做這個做那個,每一天都似乎被我安排的滿滿的,生怕時間不夠用。兒子意味深長地說,這一天……我瞪了他一眼,咋地?他詭異地一笑,不咋地。他比較安靜,平時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總說我一天忙忙叨叨的瞎折騰,有時我很不解,想讓他多一些愛好,結果他說生無可戀。我說,滾吧,你這麼點兒就生無可戀,我們還活得勁勁的呢。然後他就笑個不停。

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到園子裏走走。小羊長高了,也清瘦了,溫柔嫺靜,不緊不慢地吃着草,羞澀地看着我,我想抱抱它,發現它已經很重了。園子裏的菜長勢旺盛,綠茄子腆個大肚子,圓滾滾油光光,紫茄子要苗條優雅許多。西紅柿也有好幾種,紅的,黃的,大的,小的,最好吃的要數皮球柿子,掰開,全部起沙了,那口感,酸爽。長豆角、花豆角、老母豬耳朵豆角垂滿架,像衣角的流蘇,好看極了。滿架的萵瓜、葫蘆瘋了似的往上爬,心無旁鶩地攀援,在半空中打鞦韆,那種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架勢讓小白菜和蘿蔔們這個羨慕嫉妒恨啊。枸杞也熟了,還沒紅透,躲在角落不聲不響,一貫的低調不張揚。李子、沙果、小蘋果的臉紅的紅,紫的紫,嘴角漾着醉人的笑,沉甸甸壓彎了枝頭。在春天播下的種子,如今已是碩果累累了,油然而生的是一種成就感。喜鵲在白楊樹上熱鬧地叫着,後院的雞鴨豬狗撒着歡地跑來跑去,不時偷跑到菜園裏偷菜吃。因爲前些天的暴雨,池塘的水滿了,成了鴨子的天堂,看它們呼啦啦跳入水中,那場面也是相當壯觀了。拿着筐,只一會功夫,便摘滿了青菜,又撿了一堆雞蛋,晚餐就豐盛了。

吃完飯去廣場跳舞,友說,大家都穿好服裝列隊迎接你呢。到了廣場,果然都在等我,孩子們也過來和我擊掌。多日未見,一切依舊,舞蹈動作也幾乎沒忘,自然流暢一如往常。

回家的感覺就是踏實安穩,鄉間的夜晚靜謐安寧,沒有縣城車輛的喧鬧,一夜睡得特別香甜。清晨四點準時起來跑步,走了一個多月,玉米一人多高了,一望無邊的青紗帳如夢如幻;稻子也把惹眼的綠裙換成了淺黃的外套,越發的成熟有韻味了。鄉間的空氣總是讓人舒服愜意,只是起的太早,晨練的人寥寥無幾,心裏倒有些毛毛的。

吃過早飯,做家務,整理店鋪,竟然被老公偷拍成小視頻,發到朋友圈得瑟一下下。沒有顧客的間隙給門口的花池除草,不在家的這些日子,花兒長瘋了,草兒也長瘋了。忙忙碌碌間一上午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中午,老公兒子要改善伙食,擦擦汗洗手作羹湯,也許人間的煙火最是溫暖和滿足,那種樂天知命的安然流淌其間,日子便生動起來。

下午學了一支新舞,大家盼星星盼月亮般盼我回來,我自然不能有負衆望。看她們手忙腳亂跳得大汗淋漓,卻不亦樂乎。

晚上回到家,看見門口的芨芨草開的熱烈,不禁心血來潮,邀來好友採下花瓣,又摘了一些麻果葉,準備染指甲。像小時候一樣,將花瓣搗碎,放了一點礬,兩個年近不惑的女子竟像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煞有其事地染指甲。終因操作不當,指甲未染好,手指和腳趾都變成紅色的了,費了好大勁也沒能洗掉。兒子見我們張牙舞爪的樣子,禁不住大笑:作,一天就是作。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願意,愛咋咋地。哎,兒子嘆氣。這個小屁孩總是笑我長不大,我和友笑着歪在炕上。

老公在另一個房間k歌,然後興致勃勃地放給我們母子聽,我倆不置可否,他卻自我感覺良好,兒子憋着笑,眉眼間就有了一種生動的神情。我則整理我的書櫃,一一歸類後,放兩瓶別緻的帶有香味的小花,那份雅緻和書香便漫溢出來。取出紙筆,寫下心愛的文字,一字一暖,一句一情,在生活的紋理間,找尋生命的平淡和精彩。

法國作家薩克雷說:生活是一面鏡子,你對着他笑,他也會對你笑,你對他哭,他就對着你哭。生活本就平淡無奇,像一杯清水,無色無味,加糖就甜,加鹽就鹹,關鍵看你怎麼調劑。你用什麼心態去面對生活,生活就會回報給你不同的狀態。生活就是那輪太陽,東昇西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它不偏不倚,不增不減,它美好與否,取決於你眼中的樣子,那是心靈的折射和歲月的沉澱,與時光有關。

喜歡三毛的那段話:歲月極美,在於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你若盛開,清風自來。所謂的最好的生活,未必是鮮衣怒馬,烈焰繁花,也許會有偶爾的相看生厭,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更有瑣碎的雞毛蒜皮,柴米油鹽,條條框框,它沒有轟轟烈烈,只有細水長流,但是能在日常的庸碌中打磨出些許的詩意和快樂,在眼角眉梢刻畫出清風明月,在文字裏找尋山高水長,生活也必定風生水起,活色生香。

也許唯有熱愛,才能將生活研磨成你喜歡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