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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故鄉等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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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日故鄉

夏日故鄉等待散文

一直以來,我對於夏日的鐘情遠勝於對春天的讚美,特別是故土的夏日,那水樣的清晨、夢樣的黃昏、那一段段夏日的午後時光都讓我此生難忘。今年的夏天,不着痕跡的蒞臨,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於是在這個炎熱的仲夏,除了慵懶,就全是思鄉的情緒,我於淡淡的鄉愁中開始思索故鄉的樣子……

故鄉的夏日清晨,不待你與周公作別便已晨光熹微,耐不住寂寞的鳥兒早已不需要指揮,也不需要歌譜的在枝頭放聲高歌。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再睡了的,於是早早起牀,推開窗戶,清涼的夏風迎面拂來,一陣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氣息便直襲心底。薄若細絲的雲,襯在澄澈無暇的空中,藍色的天空顯得比湖水更清,比海水更純。初升的太陽與天際交染互蘊,那一縷透白而鮮亮的天光透過窗櫺縫隙將濺灑的片片銀色潑向屋內,漫灑着,直至我的眼眸,瞬息間一切就都跟着加快了腳步,於是就有種置身世外的錯覺,好似一切都是溫暖的,覆蓋着所有美好的事物。

走出門外,成片的竹林優雅地佇立在那裏,一襲綠衣將其襯托得窈窕動人。那一片又一片深深淺淺的莊稼綠,也在眼前平靜地伸展出去,時而還能看見影影綽綽忙碌于田間的莊稼人。在遠處的山連着山,早已不是前些日子作家筆下的綠煙縈繞,而已是黛色蔥翠得像一個偉岸男子,將身處山中的村莊緊緊地包裹在懷中,並將它碩大的雙臂,連綿,連綿地努力駛向遠方,彷彿是擔心他懷裏的某一個兒女,會因爲淘氣而從他懷中溜走一樣,於是便用它有力的雙臂將故鄉的所有人都包裹起來。因爲大山的阻隔,外面的人是很少進來的,山裏人也總是很少出去。雖是如此,家鄉人卻在大山的保護下,養成了恬靜的生活習慣,儘管在這裏擁有着貧困,可家鄉人總是很樸素、很熱情很積極地看待着每日的生話,用心感謝着上天賜予他們的平靜。

中午,我是不願出門的,此時的陽光愈近午時就愈肆虐,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飛鳥也都不知去了何處,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一切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裏。對岸青翠的田野,和低矮的人家在陽光的聚焦下,亮得發白,一切色彩都消失在亮得發白的陽光裏,看每一個人,都會因爲逆光而顯得模糊至極。忙碌的農家人也是難得的偷閒,全都找個地歇憩去了。這個時候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和我作伴,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逃躲這寂寥的午刻。於是是我只能搬張凳子,找一片樹蔭,愣愣地發呆,捕捉和體味那午後的靜寂。

接近晌午,頑皮的孩子早已開始這一小羣,那一小堆地嬉戲玩鬧起來:時而驚叫、時而開懷大笑,想來亦只有孩童纔會如此不知道疲倦的尋思消磨這炎熱午後的方法了。當黃昏來臨,各家各戶的屋子上方便會升起裊裊炊煙,瀰漫在空氣中的爆炒味,讓人不禁立刻就想大快朵頤一番,接着喚孩子吃飯的聲音便開始在鄉村間此起彼伏,像是爲一天的繁忙敲響終結的樂曲。而此時的故鄉悠然地沐浴在夕陽柔和的`光芒中,依然濃綠的枝葉隨着暖風搖曳。擡頭望天,太陽的餘輝映紅了雲霞,溫暖着整個晴空,給萬物塗上一層美麗的玫瑰色彩,那是一種金黃——一種原不屬於植物本身的顏色,但它卻是那麼美麗迷人 ,天空還是一片淺藍。想必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印象中的故鄉沒有通電,每當夜幕降臨,都是用煤油燈取亮,當那冒着縷縷黑煙的藍色火焰輕輕搖曳的時候,人的影子也在光的映照下被拉得長長的,變得格外粗獷起來,看着那長長的身影在屋裏晃動,我的心思涌動得如同乘風輕舞。屋外仍能聽見貪玩孩子的玩鬧聲,裏面摻雜進聲聲蟬鳴,每一聲,都劃破了夏季應有的寧靜。在故鄉的夏夜裏,看着調皮的星星在深濃的天際眨巴着眼睛,靜靜地聽晚風輕拂樹木的沙沙聲,雲醒着,樹木醒着,風醒着,而我也醒着,我總是不忍睡去,不忍把生命在這美麗的午夜靜靜流逝,因爲我希望生命能夠在反覆的靜觀中逐漸充實!

夏有她的七月流火飛鶯,但我更愛故鄉的萬木蔥鬱之美。這個夏天,我試圖努力諦聽來自比遙遠更遠的聲息,只是我所能記起故鄉的總只是零星的片段,現在的故鄉怎麼樣了呢?她是否已經改變以前貧窮的面貌了呢?還有我日夜思念的親人,身體是否依然康健?這個夏天,我真的想家了,思念故鄉了,可我還能從曾走過的那條美麗而彎曲的山路,再走回她的懷抱嗎?

【二】等待

近來,無端端的總是做夢,零零散散的夢,始終沒有連貫的節奏和章節。夢醒了,仍是一地的瑣碎,唯一能夠記得的場景總是一個人落寞而焦急的等待,總也找不到出口,於是,我將它歸結於一種心結的必然。

很久以來,我的心底一直在排斥着一個詞,彷彿一道熱烈而執拗的陽光與頑固的烏雲間的對峙,互不相讓。我被罩在其中,逃躲不得,漸漸地,我在這種對峙中感到疲憊不堪。

這個詞叫做“等待”,是的,就是“等待”。

等待本是個看上去讓人心中平添幾分浪漫與期許的詞彙,可以詩情畫意,可以風花雪月。但是,倘若將它與某種高危職業相聯繫在一起時,卻深藏一份苦澀,或者無奈。於是,我一直以一種冷然的方式看着它,卻無法改變它的存在,它時常刺痛我的感覺,也喚醒某些蟄伏在我心中的疼痛。事實上,我一直拒絕回憶有關等待的任何細節,但陽光彷彿就是一種天然的過濾器,一經陷入,便會有一些散碎的光陰,一點點篩濾而出。

我看見我的影子——若干年前的很多個深夜,一個瘦小的身軀依偎在母親懷裏,等待下井的父親回家。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在我幼小的心靈深處便滿滿地裝着牽掛與擔憂。我害怕關於冒頂、透水、瓦斯濃度等一切與礦山緊密相聯的詞彙。我甚至憎惡當時可以讓我在整棟樓引以爲傲的通訊工具——電話,因爲它總是一次次將我從睡夢中驚醒,它一響準是井下出事,這樣的感覺充斥着我的整個童年。父親退休前,我曾有過遠離,以爲那樣就可以結束這樣的生活狀態。不曾想,在遠離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些許日子後,我依然選擇了迴歸,並順理成章地戀愛、結婚。愛人畢業於國內一所知名高校,畢業時本是可以有很多選擇,但他毅然回到故鄉,我想,這或許就是作爲礦山兒女對礦山的一種依戀吧。

愛人學的是採礦專業,畢業後下井是必然的。於是,當年母親焦急等待父親的情景開始在我們身上重新演繹,爲了不讓我擔心,愛人每次下井之前,上井之後都會給我打電話。記得有一次,他從早上九點打電話告知我要下井,然後直至很晚了都沒有任何消息,我一次次撥打那串熟悉的阿拉伯數字,但它始終以無人應答來回應我,接通電話時,已是深夜,當時那種忐忑不安、焦急恐懼的感覺至今仍是心有餘悸。我曾是一名礦工的女兒,現在是礦工的妻子,我知道從今以後已不可能再有機會從這個熟悉的場景裏又一次出走。

父親愛好文學,受他的影響我也習慣用文字書寫我的人生。很多朋友和師長也曾告知讓我寫一寫這片養育我的礦山,寫一寫那些自己親歷熟悉的關於礦工的故事。其實我何嘗不想,因爲父親和愛人,讓我更近一步地接近這個有着“光明開採者”稱號的羣體,那些感觸構成了我對這個世界最初的敬畏和對生命的尊重。只是生性脆弱的我實在是害怕去面對那些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觸動內心深處的故事,於是這樣的心願一直放在心底,擱淺。

前些日子,意外地收到《水城礦工報》毛霞老師的約稿,她約稿的話很特別,說,如果有時間的話,寫篇稿子給我吧,隨便寫,寫好了就發到郵箱裏。我的很多文字都是在散漫的歲月中完成的,接到這樣的約稿是第一次,心裏很激動。於是,我呆坐在窗邊,靜靜地想一些細節:很多個清冷的早晨,我們能看見的是巍然聳立的井架;很多個寂靜的深夜,我們能聽見的是礦工們穩健的腳步;深深的掌子面,一個礦工帽、一雙長筒黑靴、黝黑的臉龐是礦工的形象。粗獷、豪放、樸實是礦工的本色。其實,同爲世俗人誰不渴望擁有一個溫柔的港灣,一個溫暖的家呢?但是選擇了煤炭事業就註定我們將會爲煤礦奉獻自己的青春和精力。幸而,現在的礦井多數爲機械化採煤,無論是開拓方式還是開採方法都較以前有了巨大的改變,各個單位也三令五申強調安全,安全事故得到較好控制。於是,在這樣的夜晚輕啓塵封的記憶時,對於那種等待的時日也有了另外一種更深的感悟。正逢新年,我遊走在字符與字符之間,於深夜和凌晨的邊緣寫下這篇文字,只是想祝願所有礦山兒女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