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帶走一片雲彩散文

8月22日下午六點，兒子開車帶着我和老伴從周口來到漯河火車站。

雖然我掂着行李把老伴送上了車，雖然我把旅途注意事項說了又說，講了又講，可讓她（年過六旬，又沒啥文化）隻身一人出恁遠的門——去成都女兒家照看一歲多的外孫女，在我家還可謂之“首創”。

火車啓動前，我才下車出站。走在返回路上，心裏老覺得還有些話沒說清，沒說全。本來，出門前我要給老伴買個簡單廉價手機，可老伴不讓買。現在想想真不該聽她的。要是她有手機，別管火車跑多遠，我想起點啥事都能給她說說。

過一座橋下涵洞時，因爲是下坡，一輛輛電動車從我身邊輕快地飛馳而過。

“要是老伴手裏有個手機”我一邊走一邊想着手機。忽然，腳下“啪”的一聲響，一部手機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彎腰撿起，嗬！啥品牌我說不清，款式挺新的！像一塊墨綠色的玉。

哈哈！我心中一陣歡喜——啥叫“心想事成”？啥叫“天上掉餡餅”？這就是！

我想盡快給老伴報個喜，喂！老小氣！你不是不捨得買手機嗎？看！不花一分錢撿了一個，你要不要？又一想，老伴在火車上沒手機，咋能聽見我報喜呢？看來最快也得今晚回到家，明天一早給她寄到成都去。

把新款“墨綠玉”往手提袋裏一放，不禁洋洋得意，精神百倍。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剛上了坡，出了涵洞，忽然看見前邊不遠處一個騎電動車的年輕女士在路邊下了車，轉過臉問坐在車後座上的一個四五歲的女孩：“玩哪兒去啦？玩哪兒去啦？”看樣子是母女倆。

我覺得臉上一熱，感到一陣羞愧。

一串往事鏡頭在眼前閃回一

去年正月初九，老伴、兒子、兒媳抱着我的寶貝孫女去市內的“寶寶樂游泳館”給寶貝孫女洗“滿月澡”。家裏只有我一人在窗前靜靜地讀書、寫稿。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兒子的，說話的聲音卻是陌生的。這可讓我吃了一驚！只聽陌生人說：“這是你家人的手機嗎？”我說：“是，我兒子的。”“這手機是我撿的，我在中州路和建設路口西南的周口銀行門前，你快來吧！”

急忙拿了兩盒帝豪煙和幾百元錢，我騎上電動車匆匆奔去。

周口銀行門前，一個頗爲清秀的青年迎着刺骨的寒風站在那裏。此情此景，讓我心頭一熱，感動不已。

我下了車，按了一下重撥鍵，兒子手機響了，清秀青年低頭看了一下手機，擡頭與我目光相遇。

清秀青年把手機還給我，說他從平頂山來周口辦點事，在車上撿到這個手機。從通訊錄上看到我的號碼才找到我。我說：“這可太感謝你啦！這麼冷的天，你穿的恁單薄，爲了還手機讓你在這受凍，真過意不去！”說着，我又是遞煙又是塞錢。清秀青年笑笑說：“我啥也不能要你的。說實話，我是因爲看見你兒子手機屏上顯示的一張非常可愛的'小寶寶照片，才下決心找失主還手機的。”

看得出，清秀青年一邊同我說話，一邊瞅着路上東來西往的“的”。

我說：“這照片上的小寶寶是我的寶貝孫女，名字就是叫可艾，草頭艾。哎——這兒太冷，你快跟我一塊回家。我家在這賈魯河大橋西，到家吃頓熱乎飯暖和暖和！”清秀青年說他還得去總行辦個手續。正說着，開來一輛“的”。清秀青年一看車上有人下了車，急忙奔去。我說：“別慌，別慌”他回頭對我招了招手，拉開車門上了車。我喊着：“我還沒問你姓名哩！”可那車轉了一個彎兒，很快淹沒在中州大道的車流人流裏

人隨車去，但那清秀青年微笑的神情卻永遠“定格”於我的腦海裏。

說時遲，那時快，鏡頭閃回到這裏，我再無一絲半毫猶豫。我上前問那正責問女兒的女士，你丟什麼東西了嗎？女士說：“手機，叫她給玩丟了！”我把“墨綠玉”遞過去問，是這個嗎？女士又驚又喜地接過去，連聲道謝。這時，不知咋的，我競不由自主說了一句謊言假語：“我正愁怎麼聯繫失主哩！”女士很感動，要女兒說謝謝爺爺，女孩仰着蘋果似的臉蛋甜甜地說：“謝謝爺爺！”女士問：“大叔您家是——”我剛說了“家是周口的”，就像那位清秀青年那樣，微笑着對她母女倆招了招手，轉身往大道北邊我兒子停車的地方大步走去。

忽然看見西天的晚霞，竟然如此生動、靚麗！那一道道雲霓宛若一條條橘紅的金魚，正暢遊於碧青碧青的大海里！這又讓我想起徐志摩的那句詩：“（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