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香港散文

大陸人生活懶散，日常乘車、購物、就餐、景區等等，讓你排成螞蚱串子一樣的長隊，很多人不習慣。如果不習慣大陸生活，你就到香港去，進個衛生間也要排成長長的隊伍，不守規矩就一邊呆着涼快去。

到了香港，不懂排隊的大陸人，很快就會適應新環境，且是免費的，無師自通學會了排隊。這樣的排成長隊，不是你願不願意，不是你想不想排隊的問題，而是每天幾十萬大陸人赴港旅遊，像螞蟻一樣涌動着，通過鴨脖子一樣的港口通道，男女老少摩肩接踵——人們身體貼着身體，行李箱擠着行李箱，男人的汗漬和女人的脂粉氣息，夾雜着南腔北調的鳥語，再也看不到香港……香港香在哪裏？可能像是歌曲中的唱詞：在夢裏……

在夢裏，是嗎？是的，在夢裏，在我的夢裏，也在你的夢裏，因爲它是大陸帶丟失的孩子，曾經被盜賊偷了去，“偷”是客氣的說法，不客氣的說法，就是中國曾經的懦弱，在1842年被英國強盜掠奪了去。香港是大陸的兒女嗎？婦孺皆知，它是大陸純正的兒女，不是混血兒，是就有個大陸這個爹媽，是大陸當爹媽的不負責任，把“香港”這個孩子弄丟了，曾經與大陸骨肉分離，就像離開爹媽一樣，自由成長，它長呀長的，缺少修剪，逐漸長成了一個野孩子。野是野，野性十足，無論如何怎樣，它還是“大陸”的好孩子。從1997年香港迴歸大陸的懷抱，無論骨肉怎麼分離，同是華夏文明一條船，一條龍的龍子龍孫，骨肉一家親，大陸人哪裏不想念的？所以，我們大陸人，每一個人的心裏，上至將相王侯，下至黎民百姓，都有一個夢想——到香港去，看一看失散多年的野孩子——香港。

在深圳皇崗口岸入關。早晨六點鐘從深圳坐旅遊大巴出發，路途的遙遠，車速的狂飆，讓我的夢飄起來，讓我的心飛起來，讓我曾經從歷史書看過香港的滄桑，隨着深圳的朝露、霞光，激盪飛揚……一路狂飆的客車上，有人醉在香港旅途的夢中不肯醒來。

香港啊香港，我拖着疲倦的身體來了……因近期缺乏休息，過度勞累，高血壓引起不適，到了深圳就病倒了。在深圳酒店，我像殭屍一樣躺在那裏，兒子給我隨身帶來的藥吃，隨團來的朋友，大家都很累了，我沒有驚動他們。我是隨團隊帶着疾病從深圳來到了香港。

我忍受着蜂擁而來的'大陸人的擁擠的隊伍，人的身體貼着身體，也貼着大陸人的心，不知道是否貼到香港人的心裏。

從早晨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兩點多鐘，過關、倒車；倒車、過關的折騰着，看望香港的喜悅心情，是百分之百的心情，在南腔北調的人們排起的長隊，就是華夏兒女排成長龍的隊伍中，瞬息間降到了零度。

有人說，在家裏舒服，出門就是受罪……抑或說，出門就是受罪，在家裏舒服……我夾雜在擁擠的隊伍中，因長久的排隊過關，讓我無聊到鑽牛角的程度，像傻子一樣看着天上的太陽，用舌頭舔舐着乾渴的嘴巴，反反覆覆地琢磨這一句話：出門就是受罪，在家裏舒服……在我乾渴的口腔裏，無論句子怎麼倒裝來去，也擠不出一滴水來，也跳不出排成長龍隊伍的煎熬——我想到了水的珍貴，它如油貴，如金子貴，似人的生命一樣珍貴——因爲我想倒下去。

水是生命之源。我想着水，想喝水，第一次感到：旅途不帶水，是一種悲劇。

從早晨出發時，沒有喝水，出門在外，誰兜裏不帶銀兩，想着到哪裏買不到水喝？在大陸碼頭處處有水——礦泉水，到香港關口，有錢就是買不到水，那地方沒有賣水喝的……天熱，口乾舌燥，我想暈倒，看着周圍的人，羨慕有水喝的人。我看看身後，緊跟着葛老闆，葛老闆是浙江走出來的企業家，他手裏提個包包兒……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知道他沒有帶水，還是忍不住問：帶水了嗎？葛老闆說：我沒有帶呀，我也口渴啦，有錢買不到啦！

葛是貴姓，名修法，葛修法，港澳遊期間同居一處，每天早晚在一起無話不談的。他在英國和美國都有企業，交給子女經營，獨自逍遙自在。我看着他手裏提的包包兒：你提包不帶水，只帶美元呀？

他一攤手，爽朗地笑着對我說，沒有辦法啦，從早晨八點鐘排到下午兩點鐘啦，排這麼長這麼久的隊，錢也不能當水喝啦！香港是要我老命啦！

我看着額頭是汗水的企業家葛老，再想想自己，在這樣悶熱的天氣，這樣長長的隊伍中，有錢無錢都是一樣的慘劇。我不看葛老，看看身邊悠然喝水的南腔北調的人——他們纔是貴族！再看看身後一側——我的兒子，他一臉的汗水、倦容，想責備他，話沒有說出口。我說買水，讓他放揹包。他不買，不想揹包沉重。他說，爸，到哪裏沒有水喝？從大陸買水，再帶到香港去？香港又不是窮地方，能沒有水喝？

我看着兒子暗想：傻兒子，不聽老人言，必定受艱難……渴吧？慢慢地體驗生活吧！我這麼想罷，又後悔自己爲何不主動買水帶上……他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怎麼能把這麼大的國際大事委託給一個孩子呢？我傻……傻傻地忍受着無水喝就要倒下去的困擾。我想：口渴了，不是血壓升高的原因，可能是排隊時間長，站的長久了，在密不透風的人羣中，讓人的氣血凝滯了。我踮起腳尖看人頭一片，深深地呼吸空氣，是香港缺水的氣息……等待我們團隊過了關，坐在旅遊大巴車上，舒服的吹着空調風，大家因渴困擾的眉頭，被一陣空調風吹散了，大家舒心地看着香港的藍天白雲，愜意地享受着空調的涼風，感受着車窗外的旖旎風光，彷彿忘卻排七個多小時長隊過關的苦惱，大家旅途勞頓的心情，像鴿子放飛藍天鳥兒一樣歡暢。

過關到香港，人們倒車見到香港導遊，像是看到水一樣，大家及不可待地討水喝，讓解決口渴的問題。這個水的問題，已經轉化爲大家關心的話題。在人們的心目中，水的話題就是一個大話題，已經壓倒衆人排長隊過關的苦惱。我們找導遊討水喝——讓她找賣水的地兒。香港導遊，她滿口是熱心腸的港話，從來是不給遊客帶水的呀！她友好地安慰大家說，你們這麼早過關，還算是幸運了，沒有看到你們身後，還有很多人在排隊，還在太陽下曬着渴着嗎？我們直接到香港午餐，大家午餐後遊玩香港……

香港的午餐，號稱“美食天堂”，像大陸厚皮的包子——距離豆餡還有四十五里呢！大家望梅止渴——需要再坐車一個小時。過來香港關口，幾十公里有車輛穿梭，卻沒有香港人的煙火味兒，就是沒有商店，沒有人賣水啦。

行車一路上，導遊講香港與大陸的福利差距等等，她爲香港人，優越感足足的，棒棒的——我感到口乾舌燥，想爬山下河吃吃喝喝的，就是沒有我們大陸方便啦！想到這裏，讓我生活在大陸的幸福指數直線上升！

到香港午餐，下車第一件事：鑽進商超買水！

從深圳隨團過來的導遊小魏女士，四川妹子，她朝我走過來說，你買水呀？我說，是呀，買水呀，香港香港，港字三滴水，這裏不缺水，給你一滴（瓶）水……請喝吧！她接了水說，香港的水，多少錢一瓶啊？我說，這是一瓶救命的水，不貴啦，大陸人的身價，在香港沒有一瓶水貴啦。

喝了香港的礦泉水，我像是一條幹渴得瀕臨死亡的魚兒，忽然有了大陸人龍的傳人的精氣神兒了。有了龍的精神，我繼續呀！幹什麼？排隊呀！排隊吃飯飯呀……香港人俗稱，這是給大陸人準備的減肥餐了，就是七菜一湯大米飯啦！

吃飽了幹啥？吃飽了遊玩香港，我們繼續練習排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