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蝨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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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把《新華字典》翻到了410頁,指着“蝨”字問我,“蝨子是什麼動物?”我告訴她:“蝨子不是動物,是昆蟲。”“那昆蟲爲啥不生活在野外?卻偏生在衣服裏?我衣服裏爲啥沒有蝨子?蝨子長的什麼樣?……”對這一連串問題,我不知如何回答。

蝨子散文

不知不覺之間,已有近20年沒見過蝨子了,早些年可是天天與之爲伍。小時候身上長蝨子,晚上鑽進被窩,脫下的衣服,奶奶逐件拿到燈下給捉蝨子。二姐留長頭髮,又不願洗頭,那可是蝨子生長的好地方,經常有“活物”從頭髮裏掉出來。頭髮蝨子需要用篦子刮,刮下的蝨子用指甲蓋一碾,咯嘣一聲常有血滴濺出,二姐當年頭髮長蝨子,至今引爲笑談。冬天是生蝨子的季節,蝨子都生在棉褲裏,增加了捉拿的.難度。於是奶奶想出個辦法,弄條單褲套在棉褲裏,讓蝨子爬到單褲上,再將單褲拿到外面去凍,常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後來又有了藥蝨子的敵百蟲,但無論什麼辦法,總未能讓蝨子絕跡,歸根到底是一個“窮“字,誰能相信如今風度翩翩的康大夫,16歲之前沒穿過襯衣襯褲呢?其實那些年生活大抵如此,誰也別笑話誰。

生蝨子最多的是當知青那些年,一條大炕十幾號人,冷得睡覺要捂上棉帽子,誰敢脫衣服捉蝨子?倒也應了那句“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的老話。幹活時覺得哪個地方刺癢,伸手進去沒準兒就能逮出一隻蝨子來。知青沒地方洗澡又不換衣服,豈能不長蝨子。後來調馬號幹活,離開了大宿舍,屋子變暖了,便增加了每晚油燈下捉蝨子的“業務”。我鄰鋪是位老工友,40多歲的光棍漢,一年到頭一身油漬麻花的衣服,那蝨子生得又黑又大。每天他除了幹活吃飯,最愜意的業餘活動就是捉蝨子:脫的光脊樑,擺平衣服,沿衣縫慢慢尋覓,擒住一隻,消滅一隻,遇到不便捉拿的衣縫,就用牙咬,常能聽到剝剝的聲響,那專注的神態、感情的投入,讓旁觀者都能體驗到幸福。據說不長蝨子沒人味,在那越窮越革命的年代,長蝨子也是一種光榮。

最後一隻蝨子什麼時候消失的,已無從追溯,如今不僅我沒了這東西,好像大家都沒了,難怪女兒十多歲了,竟不知蝨子爲何物。

我在紙上給女兒畫一隻蝨子:胖身子,短腿、尖腦袋……女兒看了好驚訝,原來蝨子與蘋果一樣大,鑽到身上豈不咬破肚皮。我趕緊解釋:這是畫像,真蝨子只有芝麻粒大小……咳,反正怎麼解釋也說不清。最後我告訴她:“只要兩個月不換衣服,不洗澡,自然會生蝨子,待有了真蝨子,你自己觀察吧。”支走女兒,我獨自沉思:真是怪事兒,沒人治理,可蝨子卻絕跡了,有朝一日會不會因爲它瀕臨滅絕,受到人類昆蟲學會的保護,掛上一塊“稀有昆蟲”的牌子,逮住蝨子就捏死,將被處以罰款或追究刑事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