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軍品到民品散文隨筆

十五車間，是我廠爲軍工動員產品成立的車間，又叫軍工車間。十五車間剛組建時在福臨堡原十二車間舊址上。車間對人員政治條件要求很高，特別是裝配人員，差不多都是青一色的復原軍人。

我廠是全市軍工動員產品20號產品的總裝廠。20號產品，是蘇式口徑爲57毫米高射炮的代號，八門聯動，一個炮團配備36門，是當時比較先進的常規武器。我廠除總裝外，還擔負承製受信儀、傳信儀、轉盤齒輪、高低齒弧和盾板等部件機加工和炮栓的鑄造。市動員辦就設置在廠辦公大樓四樓，其實都是我廠的技術人員，有趙鑫、強振國、董淑敏同志等。1978年，廠長曾慎達同志安排我到動員辦上班。

隨着高炮順利批量化生產，福臨堡的舊廠房已經不夠用了。國家軍工系統撥款籌建新的十五車間。新廠房的地址選在了東廠南面靠近渭河堤處。三跨廠房是按軍工產品的生產設置的，南兩跨是機加跨，北跨是裝配跨。我到軍工後，按軍工產品工藝要求，佈置設計了辦公樓，安排了各種試驗室，南北走向，建在廠房西端。具有遠見卓識的曾慎達同志，胸有成竹，在安排我設計車間工藝平面佈置圖時，確定規模爲：年產57高炮12門，生產灰盤20套。機牀按機羣式佈置，把日本鏜牀、1.6米臥牀，1.4米立車等大型機牀安排了進去，車間還設置了大面積高精度的鑄梁平臺（又叫螞蟻臺），以便於今後產品更替，調整佈置機牀用。曾廠長對產品平面圖幾次反覆審閱修改，才簽字定稿。隨着車間的搬遷和設備的就位，天車的架設，配電室的敷設，一個由機加到裝配全能力的現代化生產車間落成。

1979年，曾廠長首先把防噴器研製安排給十五車間，工藝和部分工裝設計也交給了車間技術組。KPY350防噴器（包括萬能防噴器、旋轉防噴器，雙閘板防噴器）技術準備工作全面開始。

到1980年，製造出四十多門高射炮以後，動員產品停產封線，十五車間開始了防噴器零件的加工。下半年邢民主、朱治國和我，去川南礦區調查，作我廠生產的KPY210防噴器試驗前的準備工作。

由邢民主同志設計的KPY350防噴器，加工裝配完畢後開始了壓力試驗。產品型號中的.350代表承受壓力350千克。按照試驗大綱的要求，試驗壓力要達到700千克。在此之前，試驗套管頭是用氣壓，當氣壓達到200千克時，試驗工件噴了出去，打在了一個鋼件上，經緩衝後還把廠房的東山牆齊刷刷地打了一個圓洞，工件和牆磚飛出牆外2米多遠，幸好沒有造成人身產品事故。鑑於此次教訓，防噴器改用了水壓試驗。水雖系不可壓縮介質，我們還是採取了安全措施，專門設計製作了鋼板房子，經技安科審查。凡參加試驗的人員，沒有結婚的，結婚了沒有子女的，都不准他們接近試驗區。隨着試驗加壓，從窺孔內，眼看着厚爲120毫米的盲板，在百分表的讀數顯示下，增加了2毫米多。試驗檯一片寂靜，我和邢民主同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設想鑄造的殼體，如有氣孔砂眼，在高壓下噴射或爆裂，不知是什麼後果。可是意外沒有發生。我們先後試驗了萬能、旋轉、雙閘板防噴器的殼體，件件符合設計要求，每次都圓滿成功！檢驗實踐證明，我廠鑄鋼的鑄件質量是很高的，是能經起嚴峻考驗的。

接着車間又開始了出口抽油機的組裝、試車工作。外商來廠前，我們的裝配和安裝工作，在主管設備的副主任張廣林帶領下，已進行了三晝夜。外商在曾廠長等人陪同下進入生產現場。曾廠長向外商介紹了產品情況後，隨即啓動運轉，抽油機正常地作上下往復磕頭運動。外賓看了連喊：“OK!OK!”

外商在車間參觀中，還看了擺在一旁的外廠生產的抽油機，對比之下，我廠產品結構新穎、緊湊，操作方便、靈活。爲了顯示我廠技術實力，我們事先把兩門57高射炮放在車間裝配跨。曾廠長給外商介紹說，這也是我廠製造的，外賓說：這個，不好。曾廠長含義深刻地說：我們也不喜歡它，我們一貫熱愛和平！

隨着出口抽油機的批量生產，原設置的平臺有了大用場，在上面安裝了多臺組合機牀，又作整機例行試驗。用日本鏜牀銑削抽油機底座和支架，成爲獨有的工藝加工特點。

生產上去了，場地不夠用。曾廠長指示，由王道純副廠長主管，成立徵地小組。在首次談成徵地二十多畝的同時，接着又再次徵地九十多畝。爲擴建南廠創造了先決條件。

在完成出口抽油機任務後，我廠又向國內生產了5型，10型，12型抽油機，除常規式外，還有前置式。

在十五車間，我是負責現場裝配施工的，李錫傑同志是負責機加工現場施工的。回想起參與生產抽油機的往事，心情澎湃，總不能平靜，如火如荼的工作場畫卷，歷歷在目。在那一段工作的日子裏，我們每天幾乎都上兩個班。特別是在後期，裝配工作進入攻堅的時候，連軸轉，就沒有了班次。我們的帶頭人，廠長曾慎達同志和總工程師朱紹曾同志，經常在深夜12點之後，總要來車間看看我們，並給上班的同志，免費免票送來夜班飯。有一次樂美喻同志在深夜送來了包子，儘管很香，有的小夥子咬了一口，還沒顧得上嚼，靠着牆就睡着了。油條，在糧油供應匱乏的日子裏，是難得的美味佳餚。一天早上約7點鐘，工廠給我們加班的同志送來了油條，由於幾天來休息不足，那時的油條吃在嘴裏像木渣一樣，就是嘗不出味道。

“羣衆幹勁越大，領導就越要關心羣衆，領導關心羣衆，羣衆的幹勁就更大”，這是政治工作者總結出的經驗。領導和職工沒有尊卑之分，混在一起，我不知道該怎樣說了。有一天下午，車間召開大會，支部書記正講話，曾廠長來了，可能是急於生產任務的完成，衝着我說：“你不去裝抽油機，這個時候你還坐在那裏！”我趕緊走出會場，鉗工組的小夥子們，都悄悄地跟着出來。廠長挽起袖子和我們一起幹了起來，廠長抱着連桿（工人們又叫驢腿），我用鏨子剔除連桿頭的飛刺和銳棱。廠長和我們幹了一個下午。曾廠長抱驢腿裝抽油機的事，在十五車間被傳爲佳話。

爲確保產品質量，我廠對每臺抽油機的變速箱，在水力測試儀上都作了扭矩試驗。對每臺抽油機，都要在試驗檯上作整機例行試驗，經檢驗合格後，方可編號（對零部件也要編號）出廠。例行試驗，就是模擬抽油機在油田的工況，加載至覈定負債，經過一定時間的運行，觀察其工作是否正常。在我廠生產的抽油機系列產品中，10型抽油機（就是最大負載爲10噸），曾榮獲國家銀質獎。這是我廠從設計、工藝、現場施工、材料供應、冷熱加工，產品檢驗，售後服務，生產管理等所有參與人員集體智慧的結晶，辛勤勞動的汗水和心血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