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攜我穿過風雨散文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習慣性地開着電扇，開着檯燈，套上一件長衫，坐在椅榻上。遠處汽車的鳴笛聲偶爾響起，屋裏只有電扇轉動的聲音，清冷的燈光灑向碼字的手，仿若帶着一種神聖的光輝。今夜沒有月光沒有繁星只留着屋內一盞孤燈。

我常常不解，爲什麼在我空餘的時間特別是像現在這樣，夜色已降臨，朝北的窗戶關得緊緊的，連門把手也安靜得橫臥着，我會想在這樣一個寂靜的環境懷念起那幾個並不怎麼快樂的夜晚。就像我經常考慮這樣一個問題：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這麼好。

便也是在這樣的夏夜，安靜，讓人感覺壓抑窒息。我發覺某些方面與今夜是如此地不謀而合。同樣是密閉的臥室，只留手機屏幕在漆黑中跳躍。拿手機的手痠痛不已，卻是教自己不能停下來。又在看凌晨小說，不是自己喜歡的，只是叫來隨便打發時間的，眼角瞥過右上方顯示時間：凌晨四點半。還有一個小時就天亮了，倒時又能聽到奶奶起牀做早飯的.響動。天空漸漸泛白，陽光從東鋪向西，會逐漸活躍在每個早起的人臉上。

自己披頭散髮的模樣，躲着在被窩哭泣，凌亂的髮絲混着眼淚貼着臉龐而下，枕頭邊上已經堆滿了紙巾，被揉成一團。我沒有想到我會把我這麼狼狽的樣子記得這麼牢。與爸爸的爭執冷戰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不想認錯，他不想服軟。好幾天，我真的就過的與世隔絕一般，一天說不上一句話。半夜，氣溫會變得特別的低，呆臥在牀上，縮着身子，眼睛看向遠處沒有焦點，我真希望自己是隻貓，那就可以穿透漆黑的夜，看清楚遠處那幾盞亮着的燈，看清楚燈下的主人，誰家姑娘也在半夜不寐。

後背會突然地僵硬，說不出的不安。我彷彿置身於洞口，再走一步便是懸崖峭壁，不知道何時洞穴裏又會竄出一隻老虎，把我當成它的午餐叼走。然後，第二天報紙上會出現這樣一則新聞，一少女誤入虎口至今生死未明。可憐的是竟然連一個名字也不會給我。我不想就這樣死去，突然就驚醒。已是下午兩點。原來只是夢。

長時間呆在昏暗的臥室，當奶奶開門進來時我彷彿看不清她，看不清誰是誰。好像失去了與周圍人交談的能力。最後我只可憐地寄希望於那些心靈相通，讓她知道其實我很餓。每次我生氣，唯一不想做的就是吃飯，會發現餓着就會有足夠大的信念去強迫自己撐着，繼續生氣。這點我覺得我是個極度自私的人。

你認識的我，會是哪一個我。我經常性失去理智，做令自己懊悔的事。尤其在生氣時，常常口不擇言，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本意是想對方在意自己，卻弄得自己是傷對方最深的那個。那與他爭個綠肥紅瘦還有什麼意思。以後我生氣時說的話不必當真好嘛。我知道，我從不是一個貼心的人，我們總是在無名的恐懼裏等待時間的凌遲。我說過我也會驕傲做作不可理喻，我也說過我平生最痛恨兩種人，一類喜歡裝無辜卻在背後嚼舌根笑得比誰兒都歡，一類霸道一意孤行。很幸運，這兩類人我佔齊了。

26號是爸爸的生日，我一直記不住，應該說我從沒有認真記過，這次也是晚上從奶奶口中得知。當然沒有準備禮物，晚上發在微博的一句淺淺的祝福，他不會看到，這樣讓我感到輕鬆。住在以前老房子時，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爸爸的卡通像畫在一張繪圖紙上，是那種很粗糙，兩塊錢就可以買很大一張的那種。偷偷貼在父母牀前的牆上，想着當他看到的欣喜表情，在房間偷偷得瑟了很久。

現在我長大了，可以有錢買給爸爸好一點的禮物了，可是我卻不那麼做了。叛逆期與父母之間的爭執是永遠停不了的話題。我懂了，可是我不敢去道歉，我真的寧願呆在這裏，一切都是寂靜的，不會和我爭什麼。但是，這份安靜讓我清醒，讓我回到理智。我是我爸爸的女兒，我是他這世上除了我奶奶媽媽之外最愛的女人，誰也改不了這一點。

彷彿有一股力量在推着我前行，前面是成長與責任。但是我怕，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人在成年前都會想要往回走，至少我是這樣。既然要走，請攜我一起同行吧。我不想一個人走着，拼命尋找卻發現四下只我一人。

且攜我穿過風雨，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