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散文故事:曾經的排鹼渠如今的蘆葦蕩

散文故事:曾經的排鹼渠如今的蘆葦蕩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33W 次

生活在新疆兵團的人對排鹼渠並不陌生,尤其是團場人,雖然我不是出生在兵團,但隨父母來新疆的時候還是襁褓中的嬰兒,故而我已然將自己視爲兵團人。從小在連隊長大的我,對排鹼渠自然十分熟悉, 因爲排鹼渠曾經差點使我丟掉小命,所以更是“情有獨鍾”。

散文故事:曾經的排鹼渠如今的蘆葦蕩

新疆的土質含鹽鹼量十分大,當時對付鹽鹼的方法就只有通過澆水將鹽鹼壓下去,一塊地通常都要澆個把月,而爲了將壓下去的鹽鹼排出去,就有了我們所謂的排鹼渠。排鹼渠大多都是圍繞棉田的四周,渠幫一年四季都被一層白色的土壤覆蓋着,渠溝裏的水程深褐色。當時年幼的我一直被這條渠道有水爲啥寸草不生這個問題困擾着,答案也是幾年後從初中的化學課本中得知的。

我兒時的遊樂場——排鹼渠。小時候父母在地裏幹活,我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地南邊的那條排鹼渠,其實在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中,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排鹼渠而已。新開墾的荒地周圍沒有一棵遮陰的樹,也是,連草都不長怎麼可能有樹呢,偶爾能看到幾處生命力頑強的紅柳就不錯了。因爲排鹼渠很深,母親總是想方設法阻止我去那裏,也許那個階段小孩的叛逆心理是天生的吧,越是不讓去的地方就越要去,我將母親的話當成耳旁風,母親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耽擱幹活兒的時間,最終也只有妥協,懷着勝利喜悅的我拿着早已準備好的裝棉花的大白布袋子風一樣的跑向排鹼渠,渠幫雪一樣的顏色使我興奮的忘乎所以,那白色的土只有薄薄的一層,踩上去鬆鬆軟軟的,除了沒有吱嘎吱嘎的聲音外和踩在雪上的感覺差不多,不一會兒,渠道上便佈滿了我小小的腳印。或許是玩兒累了吧,不知不覺中我竟然躺在布袋子上沉沉睡去,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陣劇痛使我猛的驚醒,也不知道到底哪裏疼便放聲大哭起來,母親聽到哭聲慌忙向我跑來,看到我鐵青的臉色,母親當時便慌了神,連忙揭開我的衣服一陣翻看,最後在我的脖子上發現一個紅點,而且周圍開始發黑,母親知道,一定是被有劇毒的草癟子給咬了。草癟子是當地人的普通叫法,學名至今我也不知道,如果被它咬到不及時處理,嚴重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母親將已昏迷的我背到連隊的衛生室,連隊衛生員是一個即將退休的維吾爾族男人,大家都習慣性的稱他“吐醫生”。說實話,聽到大家這樣叫他我還曾偷偷的嘲笑過,確實挺土的,難怪別人叫他“吐醫生”,其實他的全名是吐大洪.買買提,我們習慣了把名字的第一個當作姓,纔有了“吐醫生”這個稱呼,不對於他的醫術自然是不敢恭維,也不知道是怎麼當上連隊衛生員的.,不管醫術怎麼樣,小毛病還非得找他不可,因爲只有當人病的快嚥氣兒了,纔會被毛驢車送往100多裏遠的團部醫院。當“吐醫生”看到母親懷裏的我時,也嚇了一跳,用他那生硬的漢話問了情況後,他的判斷和母親的一樣,慶幸的是雖然他的醫術不怎麼樣,但像我這樣被草癟子咬的例子卻時常發生,憑着經驗,我撿回了一條小命,母親爲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還特地提了兩隻大公雞送給他。對於“吐醫生”將我從死神那裏拽回來,我打心底裏還是感激的,所以也開始尊敬他和他的職業。因爲排鹼渠我差點兒丟掉小命,所以纔有我對排鹼渠“情有獨鍾”之說。

經歷了草癟子事件後,母親下地便很少帶我了,我也不再倔強,乖乖的留在家裏看門。可能是因爲年幼無知吧,對於排鹼渠我還是很忌憚的,老是認爲排鹼渠上纔有草癟子,從那以後遇到排鹼渠我都是繞着走。而時過二十年後的今天,當我再次看到排鹼渠時,心中自然沒有了忌憚,反而覺得是那麼的熟悉、親切,將我帶入兒時在排鹼渠玩耍的場景。

如今我雖說是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北疆,可卻也同在兵團,生產方法也都大同小異。在我眼裏,無論是南疆還是北疆,二十年的時間也足以使曾今落後的團場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事實也確實如此。團場的城鎮化建設已與城市沒有太大差別,綠樹成蔭,雖說沒有大城市的繁華,卻也是一座座小高層拔地而起,城市中有的在這裏自然也能找到,那些曾生活了幾代人的平房也逐漸消失,現代化的生產技術也取代了以人工爲主的生產勞動,此情此景,我的思緒便回到小時候生活的南疆,十幾年不曾回去過,相信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吧!

漫步在團場寬闊的公路上,心是平靜的,放眼望去,陌生中隱約透着熟悉的氣息,突然眼前一亮,一道美麗的風景吸引着我,便朝着那片蔥綠走去,待我走近才驚奇的發現,原來這美麗的風景竟然出自排鹼渠,就在這美麗的小城鎮旁邊,還保留着幾十年前的排鹼渠,只是與記憶中的有所不同,那寸草不生的地方現在卻鬱鬱蔥蔥的長滿了蘆葦,不時散發出陣陣清香。

我正出神的望着眼前隨風擺動的蘆葦蕩時,一陣帶着團場專屬的口音飄進我的耳中,雖說沒能完全聽清,但大概是在說包糉子的事情,隨着聲音的由遠及近,我便看見幾個與媽媽年齡相仿的大媽順着路旁的一條小路走進蘆葦蕩,因爲好奇我便跟在她們後面,一個看似熱情的大媽看到我笑盈盈地到:“小姑娘,你也是來給你媽媽割葦子回去包糉子的吧,快過來,這兒的葉子大!”我急忙點點頭又搖搖頭,大媽也顧不上我到底要幹啥,自顧割起葦子來。秋風總是帶有陣陣涼意的,置身蘆葦蕩中的我,彷彿身處大海,隨風飄動的蘆葦彷彿海浪般一波接一波,腳下流淌的水已不是記憶中的深褐色,在葦子的映襯下清澈見底,渠幫也沒有白色的土壤覆蓋,而是一簇簇開着黃花的野草,我深深的沉醉在這美景中。

雖然眼前這條排鹼渠的存在似乎與近在咫尺的美麗小城鎮格格不入,但那青青的蘆葦蕩已遮去它原本的醜陋。每天來去匆匆的人們或許早已忘記它曾爲現在的高產田起到過重要的作用,眼中便只有那一抹綠;而它的存在,也許只爲小鎮增添一道美麗的風景,也許是在日夜保護着這座年輕的小鎮,也或許只爲那片片葦葉,而無論是因爲它曾今的功不可沒還是忠誠的守護小鎮或是小小的葦葉,總之,這條早已沉睡的排鹼渠縱然將消失,至少它見證了這裏的一切,給那些曾經爲它揮汗如雨的老人留下一絲美好的回憶。

對於那條曾經使我“情有獨鍾”的排鹼渠,我依然懷念,儘管它寸草不生,但我更喜歡眼前這美麗的風景, 微風拂過這片青青的蘆葦蕩發出沙沙的聲音,是夢幻還是實景難以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