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的花衣裳散文

年少輕狂，情竇初開的青蔥日子，有誰能夠了解我足夠隱祕的心事？不是父母老師，不是知心好友，不是日記。是書。

在成長的拔節聲中，有它相伴不至於過於寂寞。否則心中的秋草早已長到如我一樣高。

十二三歲時，身體初發育，自我意識甦醒，好奇而膽怯地用稚嫩的觸角摸索世界。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冥冥中的一個人指引方向卻不得。於是在浩瀚卷帙中，想要循到一條路徑，通往外界，又通往內心，給迷茫和困惑點一盞燈。

彼時的懵懂感情羞於啓齒，敏感，怯懦，好奇而憧憬。閒暇時，用書中的情意纏綿排解着少女的繾綣情思。瓊瑤的，亦舒的，席慕容的統統尋來，從字裏行間急切地，如飢似渴尋找困頓的'鑰匙，探試着有關情感的字句。千種百態的愛恨情仇，慢慢像宣紙沾墨一般，把想要出口的愛戀暈染出濃重，而不敢輕談。在年幼的心裏埋下一份厚重的，關於責任與愛的種子。

纏繞於少男少女間多人角逐的曖昧、爭鬥時，遇到了三毛。

她活潑靈動的文字勾起小小心靈對未知世界的念想。沿着鐵軌慢慢的癡走，想象着三毛對着撒哈拉沙漠呼喊，聲音從山坡的酮體上蕩回來時，應該裹着細碎的沙粒。未來世界因撒哈拉的神祕而閃閃發光，沙漠、駝鈴帶來的別樣驚奇，都催促着年幼的心向窗外延伸出綠色的枝條，幻想未來，在別個城市的別種生活。彼時總想從書裏尋到一個模糊影子，來傾訴，來鑑定，來幻想今後的人生。

十五六歲時，已經初具自己的心理模式，卻又在不斷修正之中，身邊男孩女孩已經開始選擇別樣生活。有人輕生，有人按部就班地活着。有人考藝校，有人當兵，有人學技術，騎着單車停在十字路口時，感知的是天與地的浩大無窮，無法掌控的飄渺感，模糊的死亡重量。在選擇與承擔之間，是過於稚嫩的肩膀。終於還是選擇了最最平常方式，在教室、食堂、家三點一線，以及等待着迎接黑色六月的暴風洗禮。

在車輪碾壓的重複路線上，添加每天不一樣驚喜的是《簡愛》、《傲慢與偏見》、《德伯家的苔絲》、《野性的呼喚》帶來的異國情調，把簡·愛追求自尊、自由的句子錄入到本子上，一遍遍揣摩端詳，爲身爲女子的自己，尋到一份定位。

昆德拉言說生命有不能承受之輕，每次考試成績發下來時，深深體味的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總想着肋下生雙翼的話，就飛到天的盡頭，去過海子筆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或者深深沉溺在金庸武俠文字的海洋裏，去扮演一個別樣的俠客，行俠仗義，仗劍走天涯；做一個隱藏深山古剎的世外高手，遠離江湖和兒女情仇。小說建構的世界是繁重的學習之餘可供逃遁的一隅，雖小且短暫，卻已知足。朋友的父親有不少藏書，朋友更是愛書如命，她拿來《浮士德》朗誦着浮士德不斷探索又不斷失敗的句子，我只覺得透心的悲涼。彼時，面對即將獨立承擔的生活，既意氣風發又顧慮重重。

每到考試前一晚，總要千方百計尋一本童話看。似乎那時就已經註定太小的心承擔不了太大的悲傷。週末閒暇，整整一上午都窩在牀上看漫畫，翹着腿，懶懶的聽着歌，愜意而慵懶。

彼時，很多書都是囫圇吞棗地只得一個朦朧的印象，《紅樓夢》複雜的創作背景，《浮士德》、《失樂園》深刻的意味都統統不顧，只覺得那些年，心總是空空蕩蕩，需要不停地填充。想來若是沒有那些書，青春的花季和雨季定會走得曲折。

想着，如果將來有時間的話，定要將這些書統統重讀，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若是真的找不回當年讀時的感覺，回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