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裏故事散文

一次，我給一位戰友“送行”，所有的人都很悲痛，殯儀館的院內一片死寂，唯西南隅10幾個人，你一言他一語指責其中一人，且言詞越來越激，幾乎拳腳相加。

我靠近一聽：是這家死了人，從幾十裏的地方到殯儀館火化，男男女女一趟人，心情很悲痛。車子到了殯儀館，喪主及其親屬都下了車，可就是沒人想到把死者遺體從車上擡下來。卡車司機以爲，車子到了，人下來了，遺體當然也被擡下來了。於是不假思索，把車子開走了，到離殯儀館10幾公里的城裏辦事去了。近一個小時，駕駛員竟渾然不知。這家人，面面相覷，既十分着急，又哭笑不得，只好等着！

一時間，殯儀館裏象開了鍋似的，所有人議論紛紛，有的說，這人是國家幹部，在世的時候可壞了，早有人罵他“沒得好死”；有的說：這是報應，要不怎麼死了還要“遊街示衆”呢……

看來“蓋棺定論”也非一成不變。

還有一回，也是在殯儀館裏聽到的。有幾個人竊竊私語：你瞧，這家子前天剛死了人，火化了，今天又來了。聽說是下葬那一天，由於家住的離“鬼化地”較遠，僱了輛汽車將棺材拉到地裏埋葬，卻雨後路滑，司機不慎，車子翻到河裏，上面坐着的10幾個人，一個當場死亡，其餘全部受傷。

殯儀館裏極少有令人喜悅和興奮的事。正常情況下，人到了這裏，是沒有什麼私心雜念的，與事無爭，與人無求，把一切都看透了，所以古城一位組織部長在幹部大會上講：同志們在工作中要大度，要團結，如果有什麼想不通、想不開的，那就請你們多參加幾次追悼會吧！

然而，殯儀館並非一塊“淨土”。

我親歷，一個朋友的`父親去世，在殯儀館排隊火化的全過程：遺體從靈車上擡下來，放到靈堂裏，家人到登記處辦完繳費手續，由“化妝師”在死人的臉上簡單地拍一些粉子，就算“整了容”、化了妝，然後搞一個告別儀式，家人離開了，就等着骨灰出來裝盒子吧！

這本是一個簡單的程序，可是因爲現代人複雜，簡單的事情也不簡單。

報載：遼寧鐵嶺驚現“骨灰頂包門”事件。2009年10月11日，死者家屬發現領到的骨灰是涼的，起了疑心，後在火化廳裏看到自己的老父親還沒火化，於是引起雙方劇烈衝突。火化工被打得跪倒在地，很委屈地說：“你們打我幹啥呀？這是師傅讓我這麼幹的，兩年了都這個樣子。”

警方介入，事態才得以控制。警察發現：遺體確實還沒火化。且火化室內放着兩大筐數年積存的骨灰。

這些積存骨灰的來源？殯葬工稱：“在他們業務不好的時候就好好地燒，忙的時候圖省事，下班前就將沒燒的屍體推進爐子，次日早晨弄出來，質量非常好——白淨，以後就用它給人，家屬還會感謝呢！以爲燒得好，還要多給紅包。”

這冰冷地兩大筐骨灰，不斷被這些缺德的火化工給死者家屬抓了裝進了盒子。這個地區的人們不僅懷疑：我們埋葬和祭奠的還是自己的親人嗎？

其實，從繳費辦手續開始，就有了學問：如果有熟人、有關係，火化費、骨灰盒子等費用就可以優惠，反之，則公事公辦，因爲遺體不可能不化，盒子不可能不要。

遺體在火化的爐子面前排隊的時候，學問就更多了。現場火化的師傅們可以按順序，也可以不按順序。遺體放到爐子裏燒的時候，他們可以多燒一會兒，也可以少燒一會兒，爐鉤子可以多動一動，也可以少動一動，其結果是骨灰質量不一樣。我這個經商的朋友，懂市場行情，提前拉了老鄉關係，另外給了兩條煙，果然，其令尊遺體進的快、燒得慢，出來的骨灰又細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