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語散文

一

我不飲酒，談何醉！

我人生軌跡如曠野上的阡陌，條條是小道，有人點賞，卻沒多少人走；它泥濘寂靜，它是少了人煙的僻壤。因此，只能自己時長一個人在寂寥的天穹下，同雲、同風、同雨一起流浪。

我真的不飲酒，談何醉！

我的人生沒多大希望，在日夜交替中，走一步算一步。幾十年後迴轉去看，太陽還是那個太陽，膨脹得通體透紅，月高也還是那輪月亮，白白的掛在記憶的天空。因此，我每天默默地起牀、穿衣、吃飯和走路，不管世界的萬千事物萌發和成長，我把爲生存的糧食種在地裏，把開花植物種在心上，我要讓滋養我的情感如季節的雨水一樣豐沛。

二

我真的不飲酒啊，談何醉!

我不再靜心讀任何書籍。曾經，我讀古今中外歷史、小說、散文和詩歌，讀得揹着書包誤踩進水田裏，讀得在軍營的被窩裏亮着手電到天明，讀得兒子降生背上沉重的債務。我讀的第一本課外書籍是劇本《沙家浜》，是一個漂亮女知青雙手送的，那是缺少書籍的年代，當年我十一二歲吧。我年少單純，容易做美好的夢。捧着書本如寶貝，渴望在書裏收穫生活的花朵和果實。然而就此開始，我思想裏生長了反思的根，現實同理想撕扯，碰撞，絞殺，受傷害的`是我這顆心。

我真的不飲酒啊，談何醉！

我時常一個人去散步。單影踏芳草，孤心向天涯。書籍植下的是靜觀白雲蒼狗，雨飄雪落，鳥鳴花放……我不敢熱烈地憧憬未來，我也就無顏過好每一天；日子像喝淡的茶，可以倒掉，也可以續飲。我也不奢望老來能否坐上搖椅，看晴空、看燕子、看兒孫繞膝，我只要記憶不要老花眼，好領我去翻閱情感的每一頁。

三

我真真不飲酒啊，談何醉！

我心有一點點想法，不要求飛得很高，這麼朝迎曙光，暮送晚霞就好。

人一生就是維持一口氣，讓生命逐漸衰老消失的過程，沒必要瘋狂奢侈生活，只要存在就是幸福。生命非常脆弱，誰也不敢妄言一生旗幟飄飄烈獵獵迎風，誰也難料風燭殘年的結果！

人活給人看，也看人活；活給人看是風景，看人活也是風景。一道道，一幀幀，奇奇怪怪，悲悲喜喜，千姿百態，說不盡的生命無常，看不夠人肉畫圖。

人活給人看，是看不明白的。多少人到頭還不是說自己活得稀裏糊塗、嘻裏嘩啦，這也懊、那也悔嗎？

我們不管飲不飲酒，都別醉。

別太在意身外事，西去路上好好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