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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子花又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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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子花又開散文

三月的花海,最是繁榮燦爛。萬木村的桐子花也開始嘻嘻哈哈地在花海里追逐着爭相綻出一個個含苞欲放的花蕾來。不過我知道,她的雍容華貴還要等到四月,那時桐花會開得漫山遍野,並延續半個月燦爛的花期。

我喜歡花,但是於桐子花,除了喜歡,更有一種難忘的情結和念想。

桐子樹是一種經濟木,油桐是珍貴的工業原料。記得我小時候,桐子樹在耕地裏數量很多,雖然算不上很高大,但是長得很壯實。每到夏天,桐子樹枝繁葉茂,就像一把撐開的大傘,我和村裏的小夥伴們就會爬上樹去藏貓貓,躲太陽。但桐子枝條的堅韌度不夠,如果有誰攀爬時用力不當,樹枝就可能“啪”的一聲斷掉,爬得正在興頭上的頑童就會摔下樹來,引起其他玩伴一陣鬨笑。至今,我一想起小時候爬桐子樹的情景,就會非常懷念村裏的桐子林,懷念兒時快樂的時光,甚至饞念起用桐子葉包着烙的碎米粑粑。

那時哥還小,那時蝴蝶老是愛繞着桐子花飛啊飛……

像螞蟻一樣去爬桐子樹,是我們小時候的一大樂事。但由於我們爬樹也會損壞樹枝,所以大人們偶爾也會干涉。作爲一個女孩,能夠有理由大大方方去爬桐子樹,是在父親安排我們去摘桐子葉來蒸碎米粑的時候。

七、八十年代,鄉下都是用碾米機碾米的,會碾碎很多米粒。但那時候糧食金貴,所以碎米也是不能隨意扔掉的。父親就用米篩把碾斷的碎米篩出來,上石磨磨成米粉,然後用紅苕或玉米澱粉熬的稀粥加溫開水和勻,再放溫鍋裏捂一夜。第二天早起,用一張桐子葉包一個碎米粑粑,然後上大鍋猛蒸,就是很好吃的桐子葉粑粑了。

當我們蹦蹦跳跳去摘桐子葉的時候,父親又會叮囑:莫在一枝上掐太多葉子,也莫掐太嫩的,更不能掐帶花的。我們知道,父親是怕傷到桐花,不然就不結果了。但我偏偏就喜歡掐那些挨近桐花的嫩葉子。我想,用這些的嫩葉子蒸出來的粑粑一定感覺到桐子花味。

父親蒸碎米耙之前,還會放幾顆糖精進去。所以蒸出來的粑粑甜甜的。在哪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又粘又綿又甜的碎米粑,是我童年時最美、最幸福的味道了。

桐花開了,就是吃栽秧泡的時候。田野、山坡,土坎坎上,隨處都可能長着一壟壟栽秧泡樹。它雖然是一種帶刺植物,但大人們鋤草的時候,都會爲了將就孩子們的口福而特意留着。

當栽秧泡成熟了,筒子葉纔剛長到半大,但已能讓我們掐下來,對摺成一個小兜兜,用棍棍別上盛裝栽秧泡了。栽秧泡的味道就像草莓,但草莓更酸些。女孩們喜歡吃泡,也喜歡桐子葉兒。她們把它串成盆盆,碗碗、瓢勺等,拿來擺家家玩。一邊玩,一邊用小髒手抓栽秧泡吃。吃飽了,玩夠了,還要比比誰折的筒子葉兜兜最乖,最牢固。

記憶中的桐子花和別的.花是不一樣的。她身上有層厚厚的油膩,還有股稍微悶人的氣味,有的人會因爲這原因而不喜歡她,然而正是因爲這種特殊的油膩和氣味,所以桐花是不生蟲子的。她是用這種與衆不同的方法,有效地保護了每一朵花都不會輕易凋謝,保證花兒能結成果實。

我常常把桐子花摘下來插在頭髮上。我的哥哥們則爬上桐子樹,分別坐大叉小叉裏,比劃着,唱着童謠調調笑話我:油桐花,油膩膩,戴了臭美你……

“去,我就是喜歡,啷個嘛”。我嘴裏嘟囔,感覺扭捏,但就是捨不得把花兒取下來。而且,趁哥哥們不注意仍然挑選好看的花朵往頭上堆……

“莫言牡丹花色豔,桐花盛開也嫋娜。”記憶裏,桐花開時,鄰居三哥哥也會來跟我們一起玩。如今,歲月悠悠,時光遠行,白雲漫漫,情歌已不知歸處……

“三月開而沁心脾,五月落而醉人心,落時繽紛似飛雪。”桐花花期很長,大概要開到五月。它純潔的白色,金黃的心絃,都釋放着與衆不同的高貴。俗話說“桐花不開,春雪不斷”。那是說桐花開在倒春寒的時候,所以桐花還是個固執的妹子,有與惡寒搏鬥的英武之氣。

秋天,包穀收了,挖紅苕的時候,桐子果也變黃了,黑了,成熟了。

這時候,“打桐子”就是每家每戶的大事。父親會去姑姑家砍來細長的竹竿。放幾天,等到竹竿變得焉巴幹了,打桐子果就不會輕易被折斷了。全家出動打桐果的時候,父親就自顧用竹竿把桐果從樹上拍下來,而我們則提着裝桐果的兜兜,手忙腳亂地在樹下撿。

打完了桐果,父親還會把桐子杆杆收好,以備來年再用。

農村幹活特別講究季節和節奏的穿插,“打桐子”也不例外,桐果成熟了,就要搶時間打完,打早了桐果不落,打晚了就會掉地上摔爛、不好撿。

等打完耕地裏的桐子,山上的野桐子也該成熟了,雖然慢半拍,但正好勤快人能騰出時間去尋。

七八十年代,真是個“桐子”流行的時代,雖然至今我都搞不懂桐油的具體用途,但那時大人們制着家裏的小物件時,都會考慮要能裝得了桐子。所以家裏的小物件,很多都跟桐子有關。比如桐子背兜,桐子提兜,筒子槍,特別打桐子時候用的竹竿竿,偏偏也要叫桐子杆杆……

說起小小的桐子槍,你是否已經忘了呢?想想當年剝桐果,那也是件大事。桐果打回家後就直接堆在屋外,光讓它自然地淋雨還不算,還要經常用水潑。等到桐子殼開始軟了、爛了的時候,冬播基本完成了,就正是剝桐子的時候了。剝桐子少則幾天,多則十幾天,甚至個把月。然後是曬桐子米。這些活都是女人乾的,我沒有媽媽和姐姐,家裏這樣難做的手工活基本都是請人完成。

秋後,天氣轉涼,桐子樹完成了一年的任務,就開始落葉、退守冬天了。我們又被大人指使去樹下刨幹桐子葉拿回家燒火。每當看到幹桐葉鋪了厚厚一層,我們就忍不住衝進去打滾,稀里嘩啦壓碎幹桐子葉,滾得一身泥……

桐子是村裏的一股重要財源,也是村裏勤快人的經濟來源,是勤快人在農閒時撿來的收入。剝好的桐子米要曬得乾乾的,也許要等到隔年才能賣。上市後,每逢趕場天,大羅兜,小揹簍,肩挑背馱,浩浩蕩蕩的桐子米部隊是如今再也看不到的一道景觀。收購價每年都會有變動的,從兩三角,到七八角不等。

賣了桐子米,就能補貼一年的家用了。閨女的紅根頭繩兒子滾珠車,奶奶的花布鞋面……春天的欠賬,可以按約定,還上了。

這正是“桐花開了接桐子,桐子落了童子樂”。

我快樂的童年離不開桐子花的裝點……光陰易逝,歲月流金。而桐子樹在心裏卻越長越壯,越長越美。如今,青澀迴旋,油桐經濟又在老家萬木被重新挖掘、發展起來了。每當桐花大量盛開時,更是萬畝繁花似錦,萬木遊人如織。油桐,給萬木百姓帶來了豐厚的經濟收益。桐花,成了家鄉的一道無與倫比的靚麗美景。

相信,家鄉的油桐樹一定會保持着它獨特的精神魅力,桐花的故事,將永遠美麗動人,油桐經濟,將在萬木持續閃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