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光隨筆散文

午後醒來，天轉陰了，一股一股的涼風從窗口灌進來，對於從不眷戀某種天氣的我來說，陰天也是能讓人愉悅的。母親說：你纔出月，注意彆着了涼。我略微掙扎的支起帶着些許疲累的身體，將各個窗玻璃合上，加上外衣，回到沙發上拾起新買的龍應臺的書《孩子，你慢慢來》，書面上那個小小的幼兒的身影讓我的內心即刻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悅來。

小女兒語瞳是我中年階段喜感的來源。這是一份意外的驚喜。這個粉嫩的小生命，帶着一道美麗的風景進入我們的視線。她的漂亮，她的靈動，讓我的內心充滿了感恩。她一舉手一投足，或哭或笑，都像一柄小槳在我心中劃開溫柔的波圈。

在大女兒十五歲之際，我再一次獲得了爲人母的資格，這讓我更深刻地體驗了生命的內涵。從受孕的意外、養胎的'精心、待產的忐忑，到手術檯上的無助，直至這個小生命與我的身體分離，每一個環節都更爲清晰地在我的意識裏劃出痕跡。我思考着，關於生命，關於人間，關於生活，關於我未經她同意帶她來人世，關於快樂、幸福，以及人類所要面對的一切努力。而愛不容思考。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我便舒心地笑了。整個人被柔和的時光包裹。全然忘了自己還躺在被血染遍了的手術檯上。所有的人都來安慰我說女兒比兒子好，這個事情在我看來好比有人說：“腳比手重要”一樣荒唐。我知道他們的好心，但我更知道世俗的荒誕。

我們一家人都在爲這個小東西的到來歡天喜地。她年至中年的爸爸面對着她時就像一個孩子面對着心愛的玩具一樣愛不釋手。我和她外婆只好一再地叮囑他不可以壓她的小腦瓜，不可以擰她的小臉頰，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可是當爸爸的似乎就是忍不住地手癢。他成箱地往家裏運奶粉和尿片，我就像所有的媽媽一樣，恨不得將所有漂亮的小衣服都抱回來給她穿上。她上中學的愛耍酷的姐姐在她面前也盡顯溫柔本色，每天放學回家都要抱她逗她，迫不及待地想聽她喚一聲“姐姐”。

二十幾歲那次的爲人母，最初更多的是新奇，母愛則是在和孩子的相處中像乳汁一樣逐漸催生漫溢出來的。中年人的母愛顯得更爲得心應手。抱着孩子的時刻，整個世界也盡在懷中了。

因爲要帶孩子，我暫時不能工作，之前開的一間小店也在轉讓中了。但完全沒有忐忑之心，也不準備有空虛感，更不會擔心與社會脫節，不害怕做一個全職家庭婦女。爲什麼？不爲什麼。只是因爲沒有忐忑、空虛的理由。

曾經一度因爲各種穩定因素，我像一個感冒者食不知味，經過這將近一年的折騰，我的味蕾重又開始敏感起來。看着樓下成片的新綠，看着張揚過街的花衣裙，想想山裏如今正瀰漫的花香、草香，我知道所有生活給予的傷害都在漸行漸遠，而終究要賜與我的鮮活與靈動正在漸行漸近。

中年的人生，就像這午後的時光，孩子在搖籃裏安睡，風在窗外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