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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迷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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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是艱苦的。勞動過程中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是很平常的。勞動可以培養和考驗人的智慧,也常常給人以深刻的教訓。

第一次迷路散文

——題記

1958年,是我國“大躍進”的之年,“公社化”之年,也是“車子化”之年。永定縣也掀起了“全民辦交通,實現車子化”運動的高潮。

這學期剛開學不久,學校也接到上級下達的“車子化”的任務,要學校按規定製造一批手推車。手推車,誰也沒見過。後來,學校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一輛,拿到校園裏展示。原來它是由兩個車輪和一個車斗組成。車輪是木頭做成的圓圈,圈外邊釘一層橡膠皮,圈中間安裝一個軸承,兩個輪子的軸承固定在同一根軸的兩端。軸上承放車斗。車斗用木頭做車把、車架,用竹片做鬥槽,竹片很光滑,便於卸車。看着那車子,我心生疑問:這東西我們學生能做嗎?

之後,學校把任務分配到各班:初中學生負責籌備竹木材料,高中學生負責打造滾珠軸承。學校指定,砍毛竹的學生必須到上下畲村裏去,砍木棍的學生可以到附近山場去。

這幾周,全校輪流停課勞動,各班按照分配的任務分頭行動。

這天,輪到我們班停課勞動。班主任胡老師把任務分開:因爲砍毛竹的地方離城比較遠,就派比較高大的同學負責;砍木棍因爲路途較近,就由個子和年齡比較小的同學參加。同時還要求家在城裏、城郊的學生回家去拿砍刀。

我被分配去參加砍木棍,兩個組,每組八九個人。我這一組有兩個城裏同學,有兩把刀。我看那刀都是鐮刀,不是砍刀。我想:這刀用來割草還可以,如果真要砍樹,恐怕不行。

我們到那裏去砍樹?那兩個城裏同學說:“就到龍磜去吧,那裏比較近。”我們都是外地人,對這一帶地形不熟悉,就叫他倆帶路。

兩位同學帶着我們出了校門,到上下畲砍毛竹的同學也跟我們同路。一大隊人馬沿南門街直下到南門壩,過南門橋來到書院村,穿過一大片農田,來到了一個山腳下的村子。那兩位同學說:“這裏就是龍磜。”這時,砍毛竹的同學和我們分手了,他們從村子右邊一條路上山,我們卻向左拐進溪邊的小路。

小路沿龍磜溪逆流而上,原先兩岸都是稻田,後來小溪南岸越來越窄,終於變成陡峭的山林,北岸也突出一道緩坡,小溪漸漸隱沒在峽谷和懸崖之中。北岸的稻田延伸進一個山窩。山窩的南邊是陡峭的石山,北邊漸漸變成一層層的`梯田。

我們在這裏停下來觀察一下,雖然南邊山上有樹,可是樹大山陡,覺得不適合,於是決定到北邊山上去看看。

我們順着田間小路,一邊前行一邊爬坡,來到頂層梯田,見這裏有一條渠道,從山溝裏引水出來,還繞過山嘴,灌溉着山前山後的梯田。我們看看水渠上邊的山坡,茅草茂盛,樹木卻少。我們又沿着水渠繼續往裏走。水渠很長,越往裏走,水渠下的稻田越少,兩邊的山靠得越來越近。一路上,同學們都只顧說話,只懂得跟着前面的同學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拐了多少彎,帶路的同學突然停了下來。大家這才發現,水渠下方早已沒了稻田,腳下仍然是水渠的邊沿,水渠還沒有到頭呢。

兩邊的山好像長高了許多,太陽像掛在山頭的樹梢上。我們一邊問這是什麼地方,一邊看看兩邊山上。地方名,那兩位同學也答不上來。我們只見附近山上盡是笠箕,少有樹木。往山窩裏是水源深處,雖有些雜樹,卻是枝丫縱橫交錯,難以下手;山坡上雖然有些松樹,但高大而直立的,我們的鐮刀砍不動它。同學們說:“上半山可能有比較合適的樹,爬上去看看。”

我們跨過水渠,就往山坡上爬。山坡上的笠箕十分茂盛,長得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高,腳下是枯老而腐朽的厚厚的一層,一腳踩上去,會發出“咂咂咂”的聲音,枯老的笠箕立刻沒到膝蓋,笠箕叢中還會抖起一陣粉塵。

起先,我們幾個人從不同方向往上爬了一陣。我上過山,覺得這樣一個個分散開來太難爬了,就提出大家集中到一處爬,人多才能踩出路來。大家覺得有理,於是,他們幾個又退下去,順着我爬過的路再爬上來。這樣,果然後邊爬上的人覺得輕鬆多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爬到半山,看見有三四根碗口粗的杉木,覺得可能比較合用,就決定把他們砍下來。到砍樹的時候,同學們發現這鐮刀的卡口太小,用它砍下去,只有鐮刀嘴和鐮刀根才能砍到樹上,可那是很鈍的部位,最鋒利的鐮刀彎,一點也不起作用,看樣子連碗口粗的小杉樹都不能砍下來。大家輪換試了幾下,都覺得沒用,就放棄了原先的計劃,決定繼續往上爬。

又爬了一段時間。同學們發現,這一帶已經沒了杉樹,大都是一些小松樹,雖然鐮刀可以卡過樹身,但是那些樹又矮又彎曲,怎麼看都好像不能做車槓,砍下來也是不管用。

這時,大家都覺得累了,渾身上下都是笠箕粉塵,連鼻孔都差點兒堵塞了。於是,大家坐下來休息。眼看沒能砍到樹,本來都很泄氣,還在笠箕蓬裏掙扎了老半天,更覺得又飢又渴,大家都想喝一口水。

一個學生說:“我們能不能找點水喝呀?”這話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是呀,這兒離水渠已經很遠了,哪兒纔有水呀?一個女同學着急的說:“我們迷路了,我們從哪兒回去呀?”這話更引起了大家的恐慌。有的說:“打來的路上回去唄!”馬上就有人說:“那恐怕再過半天都還回不到家。”怎麼辦呢?那兩個帶路的同學感到非常的懊悔。

我仔細回憶着走來的路,再擡頭看看太陽和自己的身影,心想:現在的時間可能將近11點了,根據地理課上學到的知識推測,現在的太陽應該在我們的南方偏東的位置,而我們的來路是縣城的南方,如果朝着與太陽相反的方向走去,應該就是縣城的方向。於是,我把想法告訴大家,同學們都覺得有道理。我說:“我們快爬到山頂上去,那裏肯定能幫助我們判斷方向。”於是,大家忍住飢渴,奮力往上爬去。

不久,我們爬到了山頂。我們站定一看,這裏只是一道山樑的中央,位置相當的高,但後邊是更高的山峯,前邊才漸漸往下延伸。我們站在這裏,已經看見永定縣城後邊遠處的馬石山了。那山的形狀我們再熟悉不過了,因爲我們早晨早操後爬到北門山頂能看得見它,傍晚洗溫泉經過東門橋也能看得見它。我們順着連綿的山勢,很快辨認出永定城後的龍崗山。那兩個同學叫了起來:“啊,那不是我們學校後面的北門山嗎?那不是北門山上的黑松林嗎?”我朝着那方向看去,它就在我們的左前方。

我們順着山樑往下走了一陣,終於可以看見縣城了,這是多麼美麗的一座小城啊:永定河從東北流入,從東門橋下穿過,拐到南門兜一個大彎,把縣城抱在懷裏,然後才慢悠悠地朝西南方向流去。這時,那兩個同學又告訴我們:“現在我們的腳下就是永定河東門橋下游拐彎處的‘庵子前’。”根據我們的記憶,山樑前邊很陡峭,右邊內側是一道溝,溝裏有些梯田——這在東門橋上一眼就看得見。我們深信:有田就有路。於是,我們就盡力往山樑右邊內側靠近,終於來到了一丘田的田坎上。我們慢慢下到了田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位女同學眼尖,發現田角有個水窟,趕緊過去蹲下,捧起水來就喝,喝過水才站起來說:“可渴死我了!”,隨後,大家都一一喝過水,這才沿着田間小路下山。來到‘庵子前’,拐上東門橋,回到了縣城。

等我們回到學校,已經12點多了。但是,二三十分鐘之後,那些砍毛竹的同學,才兩三個人共扛一根毛竹踏進生活區的校門。

累了半天,勞而無功。不過,像這樣的勞動,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2010-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