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印象散文

從廣東徐聞乘快艇渡瓊州海峽，45分鐘就登上了海南島。迎接我們的是一個名叫秀英的碼頭，聽上去像是個村姑的名字。

走出秀英碼頭，滿目的椰子樹撲入眼簾。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真實的椰子樹，見到頭戴塔型斗笠、纖巧而黝黑的海南妹。濃郁的異域風情讓一種身處異鄉的感覺從未如此衝動地涌上心頭。

從秀英到海口市區的公路叫海秀大道。海秀大道並不大，也就是雙向雙車道而已。並且是無組織排水的郊區公路樣式，不是那種有馬路牙子的城市道路。讓我驚歎的是，海秀大道兩旁的行道樹完全不能叫作行道樹。所謂行道樹是公路修好後在公路兩旁行株有序地種上的樹。海秀大道不是這樣，海秀大道看上去就是從椰樹林裏開闢出來的。公路兩邊的椰子樹也成排，但你基本數不清有幾排。一排又一排的椰子樹把你的眼睛帶到極目之處，最終你還是沒數清。

車行至龍昆路就算進入了海口市區，海秀大道到此爲止。跨過龍昆路後的道路叫大同路。大同路是海口市區的主幹道，是那種有組織排水的城市道路，標準的雙向四車道。但是，大同路兩旁的椰子樹也不是一般意義的城市道路行道樹。快慢車道之間有兩排椰子樹，人行道上的椰子樹卻不止一排，到底有幾排也得數一數。

海口給我的最初印象就是一個建在一片大椰樹林裏的城市。當然，這個最初印象是二十五年前的。

椰子樹很高大，但決無旁枝逸出，每一片碩大的樹葉都只從樹頂上長出。像一根巨大的竹杆上挑着的幡，只是那“幡條”全體向四周始終支楞着。與高大的樹幹相比，椰子樹的樹冠顯得不大。據說椰子樹的這種長法是爲了防風，天長日久便形成了如此奇特的相貌。

海南島上的風我領教過。颱風來時，住在新式樓房上的人家趕緊關窗。如果關了南面而忘了關北面，南面的窗子很可能一瞬間就沒了蹤影。這時你千萬不能再將北面窗子關上。否則那風兒一個回馬槍，你北面的'窗子也就一瞬間沒了蹤影。你要做的事是趕緊將家裏的零零碎碎收到牀肚底下，不然它們很可能就隨風飄揚了。

海南本地人蓋房有個特點，每層樓的天花板下面是一排窄窄的氣窗，將預製的水泥花格砌在牆裏，室內外終年累月沆瀣一氣。開始我想，海南常年無冬，最冷的季節也勿需緊閉門窗與室外隔絕。再加上海南氣候潮溼，有風吹進屋內或許能帶走些溼氣。後來我認識到，這樣的建築樣式也有防風的意義。風再大，只要有了出處它就會穿堂而過，斷不能對門窗造成傷害。就像海口街頭的那些廣告牌，都是用木條釘成柵欄狀的。如果你看到用整張鐵皮蒙起來的廣告牌，那一定是內地剛去的廣告人乾的。一陣風來，這樣整張式的廣告牌必然倒地。重新花錢再做不說，若是砸了人和車輛，你還得賠償。內地去的廣告人立馬就學乖了。

其實，椰子樹長成那樣也未必就不招風。在整個海南島上，海口算是與肆虐的颱風較少親密接觸的地區。我們在海口市區看到的椰子樹基本都是高大挺拔的。從文昌到三亞的海邊上，我們會經常看到一些不能挺拔的椰子樹。

在三亞的亞龍灣，我見過這樣一棵椰子樹。粗大的樹幹從金黃的沙灘上長出，長至一米左右便順着沙灘往橫里長了，橫出三四米，那椰子樹又高高地昂起頭來向上長去，碩大的樹葉在高空中迎風婆娑。無疑，這是風的功勞。遠處那黛青色的羣山雲裏霧裏，近處這湛藍的海水讓人悠悠暇想，燦爛的陽光照耀在亞龍灣那巨大而潔淨的沙灘上，一棵孤零零的椰子樹以這樣的姿態遠遠地展現給我們。突兀，奇峻，觀者嗟嘆不已。

椰子成熟的季節，城市裏的椰子樹是有人爬上去採摘的。翠綠的椰子很快就在樹下堆成一堆。路過的人可以花五毛錢買一隻椰子。賣椰人用大砍刀三兩下就把那椰子頭上砍出個米黃色的坑，再用刀尖一剜，一個一二寸見方的小孔出來了。買椰人插一根吸管進去，吸那裏面的椰汁。椰汁的滋味是一種口感獨特的淡淡清香，決不是罐裝椰汁那種甜兮兮的感覺。吸空了汁的椰殼要還給賣椰人，椰殼的經濟價值比椰汁高得多。

海南的椰、海南的風，海南的沙灘海南的水，給我的印象是天然渾成。

隨着城市建設的飛速發展，聽說海南的城市裏也砍了不少椰子樹。現在去海南，那種建在一片大椰樹林裏的城市恐怕再難以見到。亞龍灣也早已不再天然，二十多公里長的沙灘上擠滿了世界各大品牌的頂級酒店。

海南的風呢？估計肆虐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