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回憶散文隨筆

幾年無雪，最多隻是飄幾片雪花，又多夾着小雨，在我這把年齡的人心中，那就不算是雪了。沒有雪，冬天就似乎少了情趣，冷得有點冤枉，有點乏味。因此，很多時候，人們盼着下雪，盼着看雪花飄飛時的風景，盼着雪後銀裝素裹的大地，盼着看雪後一輪紅日高照，幾處殘雪點綴的餘韻。那情形，在江南大地重複了不知多少年，不僅僅是景色可佳，更有一番歲月繁複的的記憶，增添着年歲的氣氛。可喜在今年是暖冬的預言聲中，卻突然地下了一場大雪，積起一片雪景，也開啓了我記憶的閘門。

在我小的時候，假期都是在農村老家度過的，尤其春節，更別說是一定要回老家了。老家地處山區，冬天有雪。現在想起來，似乎老家的冬天就是被各種各樣的雪景裝點着。田野、山頭、屋上、地下，都覆蓋着或多或少的雪。雪落之際，一片蒼茫，村莊被裹在風雪中。雪沙沙地響，伴着北風的的吹拂，雪從銀灰的天空飄下來，間或有樹枝被凍裂的聲音。下雪了，大多數人家都關着門，老人手持小火爐小孩子則圍着大火盆，任憑外面雪花飛舞，昏天黑地，一派靜候雪停的寂靜樣子。老家冬天的雪有時要下很久，晚上北風呼呼地響，聲音穿過土牆，在屋瓦上吹過，還有樹枝咯咯的聲音間或伴着，在溫暖的被子裏聽起來似乎格外暖和。

雪落過後，一片白皚，田野像是鋪着一層厚棉被，顯出時起時伏的優美弧線。間或挺立着幾棵大樹，剪影般映襯着一片雪景，透出寧靜和莊嚴。雪後的田野異常的廣袤，原先的黑土被雪覆蓋，變成一片白茫，蒼翠的山也披着一片白色的盛裝，溝壑被填平，樑坎被覆蓋，一片大雪封山的潔靜景像。雪後的村莊彷彿被拋在了世界的邊緣，越發的閉塞和安寧。只有在村子裏才能聽到村民生活的響聲，並且比平時似乎更加的清晰和響亮。雪後村民們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挑水，當然可以去井裏挑水，可不知什麼原因，我家附近的人卻總是願意到村旁林間的泉井裏挑水，路顯然要遠一些，而且要出村莊。那時，我總是很願意地跟在大人的背後，屁顛屁顛地往前蹦。其實，不下雪的時候我也常來這邊玩，但下雪了，很多地方就顯得不一樣，有些地方不敢去，原來的溝壑被雪覆蓋得不見蹤跡，如果不小心踩上去，很可能會陷得很深，因此被雪覆蓋的地方就很少遭到破壞，只有一行清晰的腳印通往井邊，愈發地顯出人跡的稀少。比起平時來，雪後的世界彷彿給人一個全新的從頭來過的感覺，人們說話也似乎是憋足了勁纔開口，因此聲音也就顯得很大。

雪地初時並不滑，踩上去有一種很澀的聲音。因此我那時似乎很喜歡踩在新雪上，也許這是我願意去井邊的原因。出村走過原來的曬穀場就是灌木林，林中多是常青樹，冬天依然綠葉飄揚，生機勃勃，因此，井裏的水也多清澈泛綠，像一面微微晃動的鏡子。井的`一邊有條石，另一邊則被灌木遮覆着，顯得幽深清澈。在一片茫茫白雪中，井裏的水卻依然清幽可鑑，汩汩地流淌。村民把桶伸進井裏，一下就可以裝滿一桶水，然後小心地提上來，挑着往回走，慢鏡頭般地在雪地裏移動。而此時村子就像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巢穴，露出一面面古舊的牆，零亂地橫在白雪中，一道炊煙裊裊升起，是一幅雪中煙火圖。

雪後太陽東昇，紅日高照。許是雪下得太久，絲毫沒有溶化的跡像。晴朗的天空下依然一片蒼茫，但天空高了許多，空氣中多是五彩的顏色，與地上的白雪相映襯，素潔而又多彩。此時最好看的是那些站立的樹，雪中已是一派軒昂，此時更顯嫵媚。老家村莊周圍多栽楓樹，樹高而大，沿着溪流一棵又一棵。冬天的楓樹沒有葉子，只有枝叉零亂地伸展着，有時太陽就從那些枝叉間慢慢地升起，顯出軀杆的偉岸有力。也許因爲這個緣故，我一直喜歡樹，它在任何時候都是那麼挺立着，背靠天空，無私無畏，站成一片風景。

雪後的田野是熱鬧的，成羣的鳥兒出來覓食，嘰嘰喳喳地從天空飛過，在枝葉間喧鬧，寧靜的田野裏響起一片悅耳的鳥鳴，老家多八歌和麻雀，在靜止的雪中是流動的風景，又是寂靜中的韻律，他們的歌聲在村莊田野唱響，要一直唱到春天來臨，山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