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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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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不計公曆,在外又忘農曆。離開鄉下,便忘了氣侯的變更。但春的感覺,一直都在,我想我鄉下的春天,應該開滿了桃花和杜鵑。那些都是我孩時最熟悉的花兒。

木棉花開的散文

我陌生而不熟悉的——是木棉,孩時從未聽說,也從未見過。家鄉沒有木棉。

聽說並知道木棉,是來廣東以後。第一次聽人說起時,別人告訴我,說木棉是廣州的市花,又名“英雄花”。

我聽了好奇而疑惑,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花,能讓人這麼尊崇,並讓一座國際化都市列爲市花。

其實更讓我好奇和疑惑的,是它的名字。我想它一定跟我家鄉的農作物棉花有着某些相同的共性。比方說,它是一種生長在樹木上的棉花,所以叫木棉。後來,我的想法得到了印證。有人告訴我,說木棉之因爲得名,是因爲它能結出棉花一樣的絨毛。

夏天,木棉梭狀的果成熟,烈日下,果殼被曬綻,裏面的種子帶着棉絮,飄飄灑灑,像雪花一樣隨風飄揚。裏面的絨絮比棉花更光澤,而且不吸水、有彈性,於是常常被人收集起來填塞枕頭、牀褥和坐墊。據說,廣東不產棉花,古時候,木棉還被用來製作衣服和絨毯。不過,我見過的木棉樹,似乎都只開花、不結果。據說這也只是木棉的一種。

真正認識並見過木棉花,是來廣州以後。都說廣州是“花城”,一年四季花開不敗。但其實跟別的地方一樣,真正花開最盛的季節,依然是春天。木棉花也一樣,春天裏開放,略遲於桃花和杜鵑。

與別的植物不同,木棉,保留一個冬季枯敗的黃葉不落,直等到春天,那黃葉才一片片落下來。然後一邊落葉一邊開花,直等到花謝落了,那黃葉纔跟着一片片落盡,然後發出新葉。

初來廣州,常常看到城市的街頭或行道旁,間或保留着一兩株木棉樹。那樹高大魁偉,遠遠高出其它的樹木,樹身帶刺,看上去有點像梧桐。初次看到時,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將它跟“棉花”聯繫在一起。但廣東的朋友告訴我,這就是木棉。

春天,木棉花開時,那一朵一朵碩大的花朵,紅得像血,遠遠看上去像點燃一樹烽火。但讓我奇怪的是,那花謝了時,卻從沒見地上遺落過一片花瓣。後來我發現,與別的花不同,木棉花謝時,常常整束掉落,所以見不到花瓣。後來我聽人說,木棉花掉落時,常常被當地人拾起來,拿回家曬乾了煲湯煨茶。木棉花清熱解毒,有止瀉去痢的功效。

我於是明白了。但我想,醫藥發展到今天,“功效”的意義也許不大。也許這只是一種傳統和習慣吧。

後來有一回,我租住的'房東家就曬了一簸箕木棉花。木棉花曬乾後,那房東硬要留給我一些,我說啥也不要。那房東便對我說:“你就留一些吧,這畢竟不比湖南,廣東天氣熱,用木棉花煲湯煮茶,能清熱解毒祛暑氣。”我自知推脫不了,最後便留下了些。但後來有沒有拿來煲湯或煮茶,我自己已不記得了。畢竟來廣東二十年,我至今沒養成煲湯的習慣。而廣東,是每餐必湯的。

我一直沒弄明白,木棉花,爲啥又稱作“英雄花”。一次看一堆老人在一棵木棉樹下下棋,忽然一朵木棉花從樹上落下來,正落在樹下的棋桌上。我拾起木棉花,彷彿拾起一種疑惑,我於是向人打聽:“木棉花,爲啥又叫英雄花?”

一學究似的老者聽了後回答說:“木棉花開碩大,謝落時乾淨利落,花掉落時從不褪色,也不萎靡,像英雄道別塵世,很有氣概,所以便得名了。”

後來我聽人說,其實最早把木棉花稱作“英雄花”的,是清代人陳恭尹。他在他的《木棉花歌》中寫:

覆之如鈴仰如爵,

赤瓣熊熊星有角。

濃須大面好英雄,

壯氣高歌何落落。

……

後來,木棉花便漸漸被人們稱作英雄花了。

不管過去的傳聞如何離奇,或者是否可信,木棉花依然在每年的春季開着。在相同的季節,以不同的姿態開着,開得火紅,開得熱烈,開得熱情而奔放。

一年前,與一位遠方的網友兼詩友談論詩,那詩友說:“我們分別以玉蘭花爲題寫一首詩吧。”

我說:“我寫不了,我從來沒見過玉蘭花的,我這裏只有木棉。”

那詩友聽了就欣喜了,她說她從來沒見過木棉,非得讓我拍一張木棉花的照片發給她。我後來專門跑到街道外市自來水引流的河堤上,拍下一張。但那時已過了季節,木棉花正紛紛謝落。我拍下的照片上,木棉樹上只殘留了幾片敗落的木棉花。

爲這事,我一直感到一種遺憾。不知是遺憾沒能讓朋友的所囑如願,還是遺憾沒能讓木棉花的盛放完整呈現。

從租住的房子往出走,離街道二十米。順街道往右走,又二十米。繞過一個拐角往前走,便是市場了。市場的一角,有一株木棉樹。那樹高大、魁梧,但已經有些年頭了。打我十多年前來到廣州,這樹就一直在。許是上了年歲,樹葉便漸漸稀落,花謝也快。日前經過市場時,看到樹下有三兩朵花落下來。我於是拾起來,想拿回家。有廣東的朋友見了就問:“你這也是要拿回家煲湯麼?”我聽了就搖搖頭,說:“不是。”那廣東的朋友聽了就奇怪地看着我。

我其實只想拿回家仔細看看。看看這整朵花謝落時究竟是什麼模樣。花開五瓣,火紅而無任何雜色,花瓣、花萼和花蒂整體掉落而無任何損傷。

我於是便想起來,當下應是木棉花盛放的時節,再過些天,也許木棉花又該謝了。我想我是否該趁最近幾天,重新拍下一張木棉花完美綻放的照片,然後用手機發給詩友。

但我忽然便質疑自己:我這是爲了彌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