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爐火散文

上完最後一節課，步出教學樓的時候，外面已經黑天了。我迎着佳木斯這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匆匆朝着公交車站走去。

學校坐落在佳木斯的南郊，這裏坐落着兩三所大學，平時街道上學生特別多，人來人往，特別熱鬧。可能是下大雪的緣故，也可能是下班的高峯期已經過去，街道上行人寥寥，使本來不算寬的馬路顯得格外空曠。走過佳木斯大學校門口，“108”路站點已在眼前了，一個等車的人也沒有，只有一個賣烤地瓜的老太太在給幾個學生在稱地瓜，寒冷的空氣裏瀰漫着一股甜絲絲的烤地瓜香味兒……

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那個老太太張着雙手，湊到烤地瓜的火爐前。街道兩旁透出來的燈光實在太昏暗了，看不清楚老太太的臉龐，但從她那老態的身影可以看得出，老人的年歲不小了。可是爲了生計，還不得不在這個寒冷的夜晚站在火爐旁賣着烤地瓜。此情此景，使我不由得想起仍然居住在農場的母親。

小時候，幾乎每個寒冷的冬夜，我們都守候在火爐旁，盯着爐蓋上烤着的土豆片。在我們的注視下，潔白的土豆片漸漸變黃，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糊香，四處飄逸，瀰漫整個溫暖的小屋。我們幾個兒女圍在火爐旁，守候在母親的身邊，看着母親用筷子把烤得焦黃的土豆片夾下來，一個個急不可待的伸出髒髒的小手……那紅紅的爐火和母親伴隨着我們度過了無數個漫漫寒冬的長夜。家裏那股溫暖的氣息，是我今生走到任何地方都割捨不下的一份牽掛。

一個人站在大雪紛飛的公交車站牌下，家的那份柔情和溫馨禁不住再次浸上我的心頭。

我曾在北方一個陌生的城市裏，躲在小吃店的角落裏，默默地吃着一碗米飯。當我從碗口擡起頭來，夜幕已經降臨了，可我並不知道這個夜晚究竟該到什麼地方去度過？望着窗外那越來越凝重的夜色，感傷之餘，才發現自己是多麼渺小，像一粒漂浮在半空中的塵埃，只能隨風四處飄蕩。儘管我置身在這個城市裏，卻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除了那輪透過薄雲隱約可見的冷月以外，甚至連窗外飄飛的塵埃都不屬於我。儘管夜深了，可我無處可去，只能躲在店裏不動。外面寒冷的`風不時地從店門和窗縫鑽進來，凍得我瑟瑟發抖。

“到火爐旁來烤烤火吧！”中年模樣的店主人可能看出我無處可去，將一把椅子放在火爐旁邊，招呼我說。我悄悄地抹掉眼淚，推開店門，默默地來到寒風凜冽的街上……

公交車快要收線了，等了半天，仍見不到遠處公交車的燈光。我豎起衣領子，側着身子躲避着凜冽的寒風，還有飄飛的雪花，無意中再次瞥見那個烤地瓜的火爐，好像又回到了農場的家裏，守候在燒得紅紅的火爐旁，守候在母親的身邊，頓時感受到了一絲溫暖，頓時也沒有了那份孤獨。帶着那份溫暖，我終於盼來了末班車，回到我在這個城市租住的小屋裏，繼續寫昨天沒有寫完的故事……

佇立於陽臺前，望着窗外紛飛的雪花，不覺思緒萬千——人生總會碰到這樣無數次的寒夜，無數的孤獨。可是隻要在心中懷有那熊熊燃燒的爐火，心裏有着家，就永遠都不會感到孤獨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