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時刻散文

危險與安全是針對生命而言。生命是最寶貴的，但也是最脆弱的，我是醫生，在醫院迎接和見證了新生命的降臨，也在對病人來說最危險的時刻，盡了醫生的最大努力，拯救了病人的生命或無可奈何地送走了病人。

美國奧蘭多槍殺案後，記者採訪時，那些驚魂未定的倖存者說，在最危險的時刻，是多麼希望逃過這一劫，多麼期盼警察的到來。警察和醫生都是人們在生命最危險時刻的保護神。

我要講述的是又一個人類生命的保護神。當我親歷乘坐飛機的驚魂時刻。

飛機已經成爲我們外出旅行的常見交通工具。1994年3月底，我與同事從海南乘飛機到廣州，這是我第一次乘坐飛機。在機場內看見一架架飛機像張開着巨翼的鳥兒，伴隨着一陣轟鳴和呼嘯，驟然上升，衝入悠悠白雲的天空，那麼樣的龐然大物，就在瞬間，漸漸消失不見，簡直如神話一般。

我們順利地登上飛機。漂亮的空姐，舒適的座位，周到的服務，特殊的紀念品，真是美不勝收。在感到一切那麼誘人與喜悅的同時，也有一種憂愁隱隱在心頭。就在我這一次乘坐飛機的二年前，我熟悉的一位蘇州醫學院知名血液病教授張桂如，我在蘇州學習時，他上過課，他到我們那裏會診時，我接待過，然而回去不久，他到廈門參加學術會議，因南京飛機空難而喪失了珍貴的生命。這是多麼重大的損失和慘痛的教訓。儘管大肆宣傳航運是最理想，最快捷，最安全的，然而大家心裏都明白，一旦發生意外也是最慘烈的。我面不露色，談笑風生。總表現出第一次的新鮮，刺激與期待。

最緊張最激動的時刻是飛機的起飛。從小的夢想就是飛上藍天，從高空俯視大地與海洋是多麼神奇與美妙。隆隆的發動機響，瞬間的失重感打斷了我的想入非非。飛機起飛後騰空而起，直衝藍天。一陣急迫的發動機聲震耳欲聾，然而地面的物體越來越清晰，這就意味着飛機在下降，像一個老人推着沉重的車子艱辛地爬坡，我感到詫異與擔憂。然而這時我見到的一種奇妙的現象。我換到飛機舷窗邊，向窗外看去一片紫紅而透明的大海，在這清純的水中有錯落有致的房屋，方整有序的田野。如同是神奇的童話世界。我猜想也許是背面的陽光，浩瀚的大海，遼闊的大地，高空的氣流折射後的夢幻景象。

飛機平穩地飛行，我沒有任何不適之感。這是一架大型飛機，我坐在後艙，很想看看前艙的情況。我先到衛生間方便。正打開門轉身向前面走去時，空姐播音了。要求所有旅客坐好，繫好安全帶。說時遲，那裏快，我打了一個踉蹌。如韓愈所說，“君來好呼出，踉蹌越門限”己無法走向座位。我感到乘飛機有險象環生之感。剛纔還是那麼平穩，突然說變就變，飛機進入緊張與危險時刻。危險，不管你意識到還是沒意識到，都存在我們身邊。飛機劇烈地顛簸，搖擺。我在走廊內與兩邊的旅客撞來碰去。十幾米之遙，宛若走在驚濤駭浪中，我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像溺水時的掙扎與拼命向座位挪動。很不容易走到座位，繫好安全帶。機艙內又傳出驚叫聲，有的東西又因一次次劇烈的顛簸而掉落了，隨後又死寂一般平靜，彷彿聽到心怦怦跳動的聲音。

我看天空也變了，灰暗的雲煙匆匆而行，急促地遊走，好像突如其來的緊張局面時慌張奔跑的人潮。有時像洶涌的黃河瀑布而奔騰。空姐說，這是遇到空中強氣流，馬上就會平穩。坐在後艙，看到此時此刻的飛機像一個被巨風吹得東倒西歪的人一樣，努力擺脫窘態，調整自己。發動機聲音又轟隆起來，平滑的機翼豎立起一片片金屬片，變得像刺蝟一樣，不停地變換方向。飛機側身飛行，機翼一會兒刺向藍天，一會兒指向地面。我意識到這是我們的保護神飛機駕駛員，身負重任，全神貫注地操縱飛機，擺脫困境，保證旅客與飛機的安全。我相信駕駛員似乎是我在病房守護病人時那麼自信與認真。我們的自信就讓病人與家屬多一份支持與配合，共度難關。或許大家都是這麼想，機艙內鴉雀無聲。尤其是乘船時，在這最危險時刻更應保持冷靜，聽衆指揮，防止船向一側傾翻。大約10多分鐘時間，焦急時倍感時間的煎熬。後來聽說，這可能就是“晴空湍流”，晴空湍流被稱爲飛機的.“隱形殺手”。由於它在空中出現時不伴有可見的天氣現象，飛行員很難事先發現，因而對飛機安全造成很大威脅。全世界每年都發生由於晴空湍流造成的飛行事故。這就是飛機的最危險時刻。這種情況時間極短，顛簸極重，不繫保險帶可將旅客拋向機頂。

飛機平穩了，旅客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了談笑自若，廣州白雲機場也很快到了。正下着小雨，也許這是兩地氣候的差異，氣流的活躍，而造成飛機的麻煩。其實飛機的麻煩與不測往往是“危險十分鐘”即起飛三分鐘，降落七分鐘。這也是讓人揪心的最危險時刻。

我後來坐了很多次飛機，最長是從烏魯木齊到上海，四個小時，安穩和安全。我和夫人乘飛機從上海到廈門，兩地都是大雨，然而浙贛上空萬里無雲，飛機平衡如同坐在辦公室一般。儘管如此，完全消除乘坐飛機時最危險時刻的擔心並不容易。我往往是坦然觀看飛機的窗外，這是一次空中旅行，這裏有在地面看不到的精彩。飛機進入高空，我透過飛機的弦窗，又是一幅幅壯麗的美景。藍天在你的眼前，白雲在你的身邊。一望無際的茫茫雲海像東北的林海雪原，奔馳騰飛的駿馬，昂首高歌的雄雞，有蹣跚而行的北極熊，還有一棵棵高聳挺拔的雪松。在地面看蒼天，風起雲涌，變化多端。而到天上，一座座雪峯，一堆堆浮冰，溫爾雅之，緩慢地飄動。過了一會兒，蒼茫雲海中驚現着縱橫交錯的大峽谷，大峽谷深邃得讓人驚奇。這絢麗多姿的變化是一次次神往的空中之遊。心情變得輕鬆而愉悅。

2013年秋，我和夫人到臺灣旅遊，來去飛機，更是壯觀。臺灣、杭州的空中全貌，海上大輪像是甲殼蟲一般在蠕動。喇叭形的杭州灣盡受眼底。一路風光旖旎，一路目不暇接，哪來的乘坐飛機的畏懼與擔憂。

也許這次海口到廣州之行是一次下馬威。當然一次從西雙版納返回昆明的夜航，也怵目驚心。早己看到夜幕下的昆明，星星點點的燈火，卻久久沒有降落，從窗口看到，窗外一會兒是漆黑一團，一會兒是稀稀落落的星星，一會兒是密密麻麻的燈火。飛機降落後，突然飛機內一片譁然，剛纔的寂靜是旅客們的心驚膽戰，似乎逃脫了一場驚險。

飛機如同蝴蝶一樣增殖，在天空也看到飛機平行或交錯穿行，遠行或出國之行首選是飛機。偶然一次不測，將更加引起航空單位的重視，旅客的警覺，一句老話，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我們應該敬畏生命，相信當我們的生命遇到最危險的時刻，都有保護神爲之盡職盡責盡力。保證社會的和諧，增進彼此的溝通，再危險的時刻相信有人會以生命爲代價而爲之付出一切。由此我們就會冷靜思考和正確對待那最危險時刻，而安心與安全地度過難關，化險爲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