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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畫的主色調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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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窪回來,眼前總是晃動兩種顏色,一種是紅色,一種是綠色。它們像兩條筆直的鐵軌,在後窪村蜿蜒開去。在並不遙遠的地方,融合在一起,形成的那個主色調,賦予我們更多的好奇與想象。

一幅畫的主色調散文

開始,我是用世俗的眼光打量這個村莊的。把它放在諸多美麗鄉村中,甚至不能找出一個出衆的詞語來形容它。然而,在離開它時,我的心情卻同鄉間的小路共振起來。認知的砝碼在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搖擺中,非常理性地傾斜在那個叫王洪彥的村黨支部書記身上。面對這個1.8米高、威武健碩又思路高遠的漢子,讓你有衝動對這個村莊說一句:後窪,你好幸運!

後窪,是青縣曹寺鄉西北角一個小村莊,隔黑龍港河與大城縣相望。踏上這塊土地時,雨後的陽光正閃着灼目的光。修了一半的水泥路告訴我們,落後與發展正在這裏交接。村頭文化牆上的“重溫革命歷史,弘揚愛國精神”幾個紅色大字,和村民房山上的二十四孝經圖,組成一個夾道歡迎的模式,把我們引進一間充滿歷史厚度的老屋。

說它紅色,“後窪革命老區紀念館”會給你一個正確的答案。牆上一幅“後窪三遭劫難”的簡介和照片,就足以讓我們肅穆駐足。這個擁有493年曆史的村子,在抗日戰爭時期,從1939年到1942年,鬼子三次對它進行血腥掃蕩,爲了掩護八路軍安全脫險,先後有18人死於鬼子的屠刀下。有的被挑破腸子,有的被砍掉腦袋,還有的被吊死在村後的棗樹上。但這些並沒有嚇倒後窪人,相反,家家通地道、戶戶成堡壘,成爲當地有名的堡壘村。至今已有70年黨齡的王汝竈老人,就是在慘案後依然選擇了入黨,投身到保家衛國的行列;老八路王汝喆,曾經在賀龍元帥的警衛連工作,多次營救賀龍元帥和八路軍高級幹部。

一個只有1040人的小村莊,經歷的磨難遠遠超過它瘦削的負荷。但和平最終埋葬了戰爭,槍林彈雨的呼嘯聲在奔涌的血液裏留下了載入史冊的痕跡和供人仰視的高度,而像王汝喆這樣的老人,卻從容地從轟轟烈烈的歷史中消失,平靜地回到民間,不被人認識,只在這和平的天空下呼吸自由的空氣,享受自己和戰友換來的太平與祥和,回饋生命的眷顧和憐惜。這些故事在後窪村一遍遍被人講述:王洪彥劫難倖存的爺爺,烈士的遺孤,成長的孩子。爲了記住昨天,王洪彥和他的父親一起整理出7萬字的後窪抗戰史料。那棵記載着日本鬼子累累罪行的棗樹,浸潤着烈士的鮮血。葉子依舊濃綠,樹幹更見蒼勁,根部被穿透的大洞,像一隻瞪大的眼睛,處事不驚地注視着後窪的後生們。難怪王洪彥一直說一定要建一條十米寬的陽光大道,兩邊種上紅色的山楂樹,是爲了讓全村人記住:紅色是後窪的根基,這條紅色大道是後窪的希望之標。

王洪彥用寬大的手掌撫摸着這塊土地,無限感慨。後窪太貧窮了,貧窮掃蕩了後窪的尊嚴,這塊土地給了後人那麼多生命的希冀,絕不能讓先烈們在冰冷的泥土裏嘆息。總要做一些別人無法替代的事,要讓繁華的熱量溫暖受盡磨難的土地,他要寫下後窪歷史上驚喜的一頁,爲後窪闢出一條希望之路。

於是,這個從小習武的美術老師一一卸任了自己的各個職位,退伍兵、設計師、商人,還有青縣巡特警武術教官;放下了畫筆、放下了CAD,放棄了遊刃有餘的經商市場。2014年底,王洪彥義無反顧地挑起了後窪村黨支部書記的擔子。

上任後,便陀螺樣旋轉起來。輾轉於鄉縣跑資金,做規劃,把村裏的主幹道修成水泥路,並準備開闢外環路,修建外環橋,把後窪和外面的世界聯通起來,讓外面的'新鮮空氣吹拂後窪,使後窪變得鮮活生動;村中心那個多年的垃圾坑,經他手搖身一變成了綠荷滿塘、蓓蕾含苞的蓮池;荷花塘的對面建了一個“後窪紅色大舞臺”,定期演出,讓村民學會感恩,強健身心;他還準備在紅色大道建成後,建一面紅色文化牆;他組建武術隊,也有很多徒弟,但他不單單教他們習武,國學課也是他教授的一部分;他告訴徒弟們,學武術必須學國學,不能學了防身術去打打殺殺,欺凌弱小,精神必須與靈魂相結合纔算完整。

一些道理,不只是用嘴說出來,而是言傳身教。他認爲現在的美麗鄉村太洋氣了,怎樣保持這種洋氣長久不衰纔是美麗鄉村的根本。土裏刨金對農民來說是多少年不能攻破的難題,而王洪彥做到了。面對當前果蔬市場的轉基因、農藥菜,他建起了自己的“硒旺農場”,通過施含有硒元素的有機肥,補充人們缺少的硒元素,不打藥、純綠色無污染。他通過土地參股帶動村民們瞭解硒產品,讓村民和他一起富起來。上千畝的富硒玉米、富硒小麥、富硒葡萄、富硒棗,正在一步步走進我們的生活,擺上我們的飯桌。

有的事,如果按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就會堅持出人格來。“硒旺”,讓我們更多地想到的是“希望”,希望是綠色的。沒有人敢相信,這塊土地會蘊藏着這麼多甘甜,這麼多希望。也許王洪彥的生命就是用來讓大家驗證的。他秉承做事嚴謹的風格,在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打磨時,他放下了太多在許多人看來放不下或不應該放下的東西。

送我們回到滄州,王洪彥還要去天津趕航班。我們有些歉意,因爲透過車鏡我看到他疲憊的眼睛。爲了調動他的注意力,我便問:“當村裏的帶頭人,就做不成畫家夢,還影響你的生意,你不後悔?”

聽到這話,王洪彥頓時來了精神,疲憊的眼睛亮了。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每到一個地方,就建一個畫室。”王洪彥是放不下他的愛好,或者畫室就是他的精神支柱。我也發現,只要有牆面的地方,王洪彥都會掛上一幅畫。

我想起,王洪彥剛在畫室爲我們展開的,自己收藏的兩幅巨畫。一幅是山水,一幅是牡丹。一個是紅色調,一個是綠色調。

當時,由於急於走出畫室,去硒旺農場參觀,王洪彥把那兩幅大畫急匆匆地卷在了一起。我們下了車,王洪彥的話還意猶未盡,看到他那個精神頭,我們放心了他回青縣的路。當他漸漸消失在車流中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兩張被捲起的大畫。它們融爲一體,覆蓋在後窪村的大地上。不,準確地說,是王洪彥以紅綠爲主色,在後窪的大地上,畫出一張巨幅圖畫。

王洪彥,你纔是一個真正的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