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熬的嚴冬散文

照理說，南方的冬天要比北方暖和，但不少北方人冬日來到南方出差或旅行，都凍得直叫喚：“受不了，南方的冬天可比北方難熬多了。”

我是個南方人，在老家揚州的舊宅裏生活了十幾年，那南方嚴冬的滋味，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小時候，我最怕過冬天了。舊城老宅裏的人家，天井與堂屋相通，房間、堂屋與天井的溫度幾乎完全相同；每逢天寒地凍之時，檐下晾曬的衣物和房間內的洗臉毛巾都凍成了小冰掛。

咱們家孩子多，禦寒的棉襖、棉褲都是老大穿舊了，給老二穿；老二嫌小了，再給老三穿。我記得小時候，我穿的棉襖都是老式從旁邊係扣的.。腳下的棉鞋也是一穿多年，禦寒功能已大打折扣，尤其到了雨雪天，外出都得穿上膠鞋，那腳要不了多久，就凍麻木了。

我那時每到冬天，手上、腳上都會長凍瘡，學校裏的學生，做作業時，一雙雙小手凍得通紅，雪天，腳下穿着冰冷的雨鞋，只有不停地跺腳，方能保持腳下不被凍麻。凍瘡剛起時，一到晚上鑽進被子，被凍傷的手、腳便癢得受不了，沒幾天，凍瘡便會潰爛，那就更難受了。潰爛的地方流水，粘在襪子上，每晚脫襪子時，都疼得齜牙咧嘴，就盼着冬天趕快過去，春天快快到來。

晚上，鑽進冰涼的被窩，家中唯一的一個銅湯壺便成了孩子們的最愛，那隻灌了熱水的銅湯壺在孩子們腳下爭來搶去，都想讓自己的小腳緊挨着湯壺，度過漫長的冬夜。

寒冬臘月，對孩子們來說，要說樂趣的話，也有。一場大雪之後，幾個孩子用凍得通紅的小手，在天井中間堆上一個雪人，再冷也開心。再有，就是在老人冬天取暖用的腳爐裏烤黃豆吃。舊時，老人的腳下總愛放一個銅製腳爐，裏面盛放着木炭和草木灰，掀開佈滿小洞的銅蓋子，抓上幾粒生黃豆，放入灰中，稍過片刻，腳爐孔中便飄出悠悠的香味，揀出來吹一吹，放進口中，好香啊！

經過一個嚴冬的熬煎，柳樹終於發芽了，手上、腳上的凍瘡也漸漸長出了新肉，結起了厚厚的一層疤子。終於有一天起牀時，發現凍瘡疤已自行脫落了，這心裏就別提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