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咸陽我依然散文

1）

這個永遠銘刻在歷史年輪的城市，在北國的風裏悸動、懷想、嬗變。

我站在城市的廣場，廣場憑依千年的渭河，水和風在五月的詩語裏對話，訴說我內心與自然的共鳴，一切都很隨性，也很在意。矛盾的存在僅僅是一個瞬間的浪花，水流逝，浪也在流逝，流逝的還有從我指縫間消失的時間，城市在新雨飄落的時分豁然明亮。

誰也不會漠視這個偉大的城市，一個把中國帶進大統一、大時代、大文明的城市。我生活在這個城市，歷史的重負和時代的呼聲總糾結着我這個平常而又普通的人。奮進也罷、徘徊也罷、清醒也罷、迷惑也罷，我和這個城市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結——自豪的忘記了自信，自信的忘記了自明，自明的忘記了自醒。如此，我在雨中聞到了杏花飄落的殘香，感知天地物象的更新，遠逝的背影淹沒在刀劍的寒光與士子問天的浩嘆中，塬上的離離草，李杜的詩賦，城門前的立木，民間的牛拉鼓，迎親的嗩啦聲，在佇立的新城模糊着記憶。我丟失的興奮滑落在追逐的聲浪裏，寧靜的氣息在心的原野被忽然飄落的大雨吹散，我忘記了我是這個城市的人。

很想在老城的牆角找到古渡的印象，很想在古渡碼頭找到跨越時間的人，很想在陶罐陶人的沉默中找到歷史的痕跡，眼前招搖過市的車隊碾碎了記憶之門，身邊過往的笑臉收走了哀傷的曲目，演繹生活和時代背景的電視劇一幕一幕掀過，故事裏的人愚昧者活者的人，活着的人愚昧者自己的良心，城市在自己的成長中多了幾份虛幻幾份迷濛。

我無語而思。

2）

找不到這個城市偉大的印痕了。

流逝的光景只是光景。

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將近30年，斑駁的記憶早已定格成青春的話劇。在多年之後的今天，我成了話劇裏的人物，在新的劇情裏飾演一個醉酒的路人，渴望有人幫扶一把，醉眼中看到的只是——雨落咸陽。

道路上沒有泥濘，鮮花隨落英起舞。閃光的情景在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個早晨，暈眩了一批追趕時尚的人。

車同軌，書同文。歷史的天空彩雲飄飄，遙遠的追憶和現實的渴望在人爲的遭遇中錯失了碰撞的瞬間，高高的紀念碑在多年前的一個正午已經倒塌，人們心中樹立的是各自的偶像。就是秦皇漢武，也已經灰飛煙滅。而大唐的繁華依然表現在現代女人的眉目裏，婉約着一個浮華的時代。

3）

一座古樓，琉璃瓦，轉朱閣，金色裝點，卻無壯觀和豪氣。

不是建築的問題，時間是個正經的東西，白晝和夜晚，昨天和今天，使一座龐然大物顯得渺小。也許時序真的可以改變記憶，改變認識，改變期待。當一個正常的`事情在不正常的軌道上運轉的時候，正常也就失去了正常。時間沒有錯，古樓沒有錯，錯在誰也不知道一個建築就是一個有生命有靈性的音樂或者詩章。本身的魅力不是人爲的結果，而有些人，總想把自己鑲嵌在古樓上，古怪的印象滑稽的片段就這樣隨地而生，悲哀的風在渭水的波浪力打旋迴轉消散。

我就是這個城裏的人，我應該自豪或者自信，可是，我怎麼也自豪不起來，自信不起來。

在夜雨敲窗，風走雲端的無語之境，我不想做夢，我想真實的活着，激情或者夢想，幼稚或者狂妄，都讓他統統見鬼去吧。我不知道，鬼願不願見這些出走的幽靈，我不知道鬼是不是就在我們的心中？取來火把，在飄雨的時刻燃燒過往，讓冒煙的灰燼給微冷的心靈幾許溫暖，夜未央，燈火亮，東方透光，我恍然明白：清醒被糊塗更痛苦，斥責被頌揚更使人傷情。

文化丟失，城丟失，我也隨之丟失。

4）

煙波浩渺，湖光盪漾。

終南山以其峻秀、巍峨、連綿給這個城市萬千氣象。

也把南中國和北中國這個地理印象裝進了這個城市的心裏。

關中大道，渭水逐濤，八百里秦川銘記頌揚着這個城市，一個滿地陽光的城市、

我來自這個城市的鄉村，來自渭北起伏的山陵，山的雄渾和厚重給我笨拙的步伐，在走進這個城市的那個年月，也是初夏的雨，也是微冷的風，新奇躲在半遮半掩的心靈之門的背後，我看到的只是沉靜平和的城市，古舊殘敗，卻透着幾分典雅，繁鬧交錯，卻流動着幾分溫情。特別是長長的人民大街上，梨花雖然已經凋落，但暗香撲鼻，這使我想起了那個已經不在人世，但永遠活在這個城市文化人心裏的老人，他寫了一篇文章——《梨花滿咸陽》，也許，這就是我對這個城市最美記憶。

雨落咸陽，我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