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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植物的散文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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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世界有很多新奇的事物,有着各種各樣的動物,有着不同種類的植物。下面是小編爲大家整理的有關植物的散文,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寫植物的散文5篇

寫植物的散文(一)

一位古希臘先哲說過:植物的生命很完美,是因爲它們有兩種能力,一是它們本身含有生存必須的養料;二是它們的生命在生長髮育、開花結果的過程中,存活的時間長,它們的後代又還原爲它們,可謂生生不息。真是一種理想的生命形式;而且它們還有部分的靈魂,可以感知這個世界,能分擔人類的情感,見證人類的喜怒哀樂。

以前我住在北京東城的一所四合院裏,大門兩旁各有一棵大槐樹。我記事的時候它們已經很老了,樹皮很厚,裂開着,形成漂亮的紋路。如果是冬天,落淨了樹葉的枝條,很遒勁,彷彿寫在天空上的書法;也彷彿昭示着它們紛亂的心思。颳風的時候,枝條有力地揮舞着,發出低沉的吼聲,彷彿訴說着什麼。春天的時候,它們很不情願從夢中醒來,無盡的春風撫弄,才長出極小極綠的幼芽,在蒼老的枝條上,宛如點點希望。直到將近五月初,圓圓的綠葉才慢慢鋪滿樹身,而五月底,滿樹的槐花開了,香得讓人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所有進出大門的街坊鄰居,都因爲槐花的香氣而微笑着,都覺得很幸福。

其實院子裏開得最早的不是槐花,而是我窗前那棵巨大的石榴樹。五一剛過,石榴花就開了,雖然沒有香味,可紅得讓你爲之一振,讓你想起女人的石榴裙,接着想起穿石榴裙的漂亮女人,我還會想起紅樓夢裏那個弄髒了石榴裙的丫頭香菱。於是有關石榴樹的聯想便是香豔美麗的。風吹過,一地的石榴花瓣兒,香魂便隨風而去。記得小時候,把石榴花瓣兒撿起來,用手捏出紅水染指甲玩;染好了,挓挲着雙手什麼都不敢幹,怕紅色兒掉了。小女孩都高興極了,我想,那時候的石榴樹也是高興的吧。剩下的日子就是盼着石榴長大,每個石榴都是樹的孩子,當有的石榴因爲下雨而掉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石榴樹一定心痛。我想起石榴樹小時候,它是被栽在一隻花盆裏的,冬天要放在屋裏;這樣過了三年,媽說:把它移到花園裏吧,它已經長大了。我擔心它凍死。媽說:那就找幾件破衣服把它包起來。又過了三年,媽說不用再包了,它真長大了。媽沒騙我,不包裹它,它也沒死。現在的果實又大又甜,它是用這個報答我的。

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對於樹木有了敬畏的情感,尤其是那些老得說不清年齡的樹,我見到它們,總是很尊敬地走近它們,然後用手撫摸它們,試圖從它們古老的生命中感悟出什麼。我想,它們的根扎向大地的深處,汲取水分和養料,同時獲取大地和陽光的精髓,從而與天地融爲一體,它們的靈魂肯定是博大的,生命當然也是堅實的。而我身爲宇宙間渺小的一份子,雖沒有它們那樣紮根大地的本領,相比於它們,也沒有那樣長久的生命,但我希望從它們那裏獲取與人類不同的精神。

我發現,並非像先哲們說的那樣,樹只有部分的靈魂,因爲它們沒有喜怒哀樂的靈魂表現形式,它們被土約束,它們是泥土的臣民……但我感覺到它們的靈魂是那樣的完整,當你真正瞭解一棵樹的時候,瞭解它的秉性,它的特性,以及它生活的習慣,才能確信,植物像人一樣,有靈魂,也有它們的喜怒哀樂。

在距離我的石榴樹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棵驕傲的香椿樹。像人一樣,爲其驕傲,所以才感到孤獨;它孤獨地佔據着一個小跨院,它能透過一個很窄的門看到大院裏發生的種種事情。但透過它扭曲倔強的身軀,能感覺到它的清高;因爲每到早春,它身上不到一寸長的葉子,便成爲人們盤中的美味,它那獨特的醇香,爲它爭得了身爲樹的特殊地位。但那棵香椿樹卻十分隨性,它高興時,便乖乖地長出誘人的嫩芽兒;如果這個春天它生氣,便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樹枝,一直到夏天才突然泛綠,而那時,人們便忽略了它的頑皮,一任它瘋狂地長成大葉子。

而同樣作爲槐樹,西跨院那棵,便遠沒有大門口那兩棵快活。雖然看上去,它比門口那兩棵更粗壯更高,但它的葉子,遠沒有那麼大,花也不及門口的香。去到西院的人必須經過它,可一般是熟視無睹,匆匆往家走,不如院門口那兩棵,一進到衚衕,便看到它們,它們的樹蔭一下子鋪到衚衕口,讓那些疲憊的人頓時感到清爽,心情爲之一振。所以西跨院的槐樹老的很快,巨大的樹結,像是它解不開的心結,果然,在一個喧鬧的春天,它再也沒能從冬天的睡夢中醒過來,徹底遁入大地,它的靈魂也便消盡。再看門口那兩棵槐樹,一閃一閃的綠葉,彷彿嘲笑它的軟弱。

還有那棵不得不提的臭椿樹。它毫不客氣地長在東廂房的正中間的位置上。它知道自己幾乎無可取之處,所以精神也便徹底放鬆,長得高大粗壯,吸天地精華,據人間冷眼;它的根部已經高高地突出於地表面,把方磚鋪就的院子弄得面目全非,它自己卻過着痛快淋漓的生活。幾家鄰居合計着要把它砍倒,因爲它不但沒用,既不開花,也不結果,而且它身上散發出的一種特殊的氣息,讓院子裏盆栽的花草,寸草不生。正在大家商量如何結束它的生命的時候,園林局的人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它定爲一棵不可砍伐樹,就是說,任何人都不能奪走它的生命。它被登記在冊,獲得了長期居住權。它愈發蠻橫,長得飛快,終於,因爲它的強壯,要了那棵自命不凡的香椿樹的命。人們也就把香椿樹的好處漸漸淡忘,而忍受臭椿樹的霸道。

其實這時候,在外院的靠近北牆根,那棵嬌媚的海棠樹剛剛睜開了粉紅色的矇眼,這已經是它在這裏度過的第三個年頭了,比起院子裏其他的樹門,它算是個小字輩,儘管來到這裏的第二年它便開始結果子,而這院子裏所有的人都品嚐到果子的香甜,可它並沒有真正虜獲人們的心,就是說,院裏的人茶餘飯後談論樹的時候,沒有人談論這它,好像它根本不存在。它在樹中,無疑屬於女性的,而且遠沒有石榴樹那樣長的歷史,院裏的人輕慢它也是情有可原。

可我喜歡它,瞧那一樹的緋紅,雲一樣的輕飄,風一樣的不定,還有那一股股的淡香,最後是一樹果實,總之倘若是女人,它應該是每個男人的夢中情人。可它卻被無由地冷落。終於,在第四個年頭上,它沒再發芽。

我慢慢地悟出,如果說樹們是有靈魂的,那也多半是人賦予的,而它們自己的靈魂何其微弱。

當我這樣思索的時候,樹的另一種景象似乎是對於這個結論的反叛。那一年我去了山西。

在去一個叫做卦底的村子,我路過一棵千年古樹名爲“虎頭柏”。說是千年,因爲它存活的年頭太多,無以爲記。當我走近它,還是被它的壯觀震懾。要想圍住它,須得二十幾人才能做到;這時候那句“古樹參天”形容它是最恰當的,站在它下面,仰頭,你感覺已經到了森林,密不透風的枝葉把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正值仲夏,可站在虎頭柏的廕庇中,一股侵入身心的涼意驟然而起;它的樹身上掛滿了祈求它保佑的符,這讓虎頭柏看上去有些滑稽,也有些不堪重負。人們一股腦地把自己的苦楚和祈求,放在這棵大樹身上,似乎有些不公平,虎頭柏恐怕也有很多的苦難需要傾訴。樹旁邊有個小窩棚,是看守虎頭柏的老人的居所。老人的老邁,與虎頭柏的滄桑叫相呼應,他像樹一樣沉默,他只用點頭和搖頭作答,只用手裏那隻黃銅鍋的菸袋在老人的手裏熠熠生輝。我猜想,老人一定從虎頭柏那裏學到了這種植物特有的沉默。就像當地人說不清虎頭柏有多少歲一樣,對於看護虎頭柏的老人,他的年齡也是個迷。

當地有許多關於虎頭柏的傳說:一個村婦,她的兒子得了一種怪病,去了多家醫院都沒治好,最後祈求虎頭柏,初一、十五,村婦都去給虎頭柏送去香火。在第三個年頭上,孩子的病奇蹟般地好了。總之類似的例子很多,人們只把那些從生活中得來的好處歸功於它,而把那些切實的痛苦自己隱藏起來。我想,虎頭柏看到那些人們難以躲避的苦難時,它也會難過的。但它畢竟歷盡滄桑,它經歷的苦難比誰都多,從而它有了寬廣的胸懷和靈魂,方能佑庇四方鄰人。若說它有一部分靈魂,它的那一部分,卻涵蓋了很多人的靈魂。

日復一日,人們從樹那裏得到了許多,包括它從大地中汲取的養分,而這養分被樹吸收消化,從物質一躍而爲精神,由此滋養着跟它同樣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們。

我又去了一個名叫“仇池”的村子。赫然地,我被村口那棵巨大的古樹震撼,更被坐在它下面的幾位老人感動。他們一律白羊肚手巾箍住頭部,黑衣黑褲黑鞋,褲腳紮緊,手裏的煙鍋有的是玉的,有的是黃銅的,後背依靠的古樹雖不似虎頭柏那般神氣,卻也有驚人之處:一般樹葉綠,一般已經枯死。樹圍也十分粗,與虎頭柏不相上下。我蹲下來,問他們之中誰最年長。他們用煙鍋指向最右邊的老漢,95歲。我有意提高聲音問:您小時候這棵樹有多粗。他揮了下手裏的黃銅煙鍋,讓我別費力氣提高嗓門他說耳朵不聾。然後說,他五六歲的時候,這棵樹就這麼粗了。沉默一會又補充道:我父親說他小時候這樹就這麼粗。他的話把大家逗笑了。老漢有些生氣,把煙鍋朝鞋幫上磕了幾下,站起身走了。他走得很穩健,說75歲也有人信。

我想進村子找些關於樹的傳說,可結果讓我失望。問及那棵古樹,大部分人似乎都沒興趣,勉強說幾句,也是:哦,好些年了,誰知道到底多少年,誰管那些。問有沒有關於它的故事。說:一棵樹能有啥故事,故事都是人弄出來的。我問他們,那個95歲的老人活那麼長,身體還那麼棒,是不是吸了樹的精神。我被嘲笑道:人還能吸了樹的精神?說我是在說笑話。還說樹哪知道什麼,它吸了人的精神還差不多。我也就沉默起來,但無論人和樹是怎樣的`一種關係,有一點是肯定的:人和樹總是有些關聯的。

離我住的地方不遠有一條衚衕叫北溝沿兒,52號便是中國近代大思想家、戊戌變法的領袖之一梁啓超先生的故居。從外邊看,門臉無特殊之處,如果不掛梁啓超故居的牌子,它就是北京胡同裏一所普通的院子。但讓它與衆不同的便是那十幾棵榆樹。要說這榆樹跟其他榆樹真不一樣,首先它們根粗、葉茂,最重要的是,它們捋着樑宅的院牆,一流的朝東偏,加上無比繁茂的樹葉,大半條衚衕都讓它們遮蔽得密不透風,而左近與樑宅無關的榆樹便頓然矮小稀疏許多。東邊那個小院子是梁啓超的書房,從院門往裏看,外邊的跨院也有一棵大樹,參天蔽日的。

讓我感動的還是靠牆邊長的那十幾棵榆樹,它們如此遮天蔽日、枝繁葉茂,簡直就是梁任公那不死靈魂的依託。我相信靈魂是不死的,它離開肉體以後纔有了它自己的燦爛;如果樹們沒有靈魂,又如何與衆不同。我每次站在這樹冠廕庇的地面,我都迫切地希望冥冥中能與之交談,從而讓我的靈魂茁壯起來,哪怕它成長的日子極爲長遠,我也願花費一生來換取。

落花生(二)

我們家的後園有半畝空地。母親說:“讓它荒着怪可惜的,你們那麼愛吃花生,就開闢出來種花生吧。”我們姐弟幾個都很高興,買種,翻地,播種,澆水,沒過幾個月,居然收穫了。

母親說:“今晚我們過一個收穫節,請你們的父親也來嚐嚐我們的新花生,好不好?”母親把花生做成了好幾樣食品,還咐附就在後園的茅亭裏過這個節。

那晚上天色不大好。可是父親也來了,實在很難得。

父親說:“你們愛吃花生嗎?”

我們爭着答應:“愛!”

“誰能把花生的好處說出來?”

姐姐說:“花生的味兒美。”

哥哥說:“花生可以榨油。”

我說:“花生的價錢便宜,誰都可以買來吃,都喜歡吃。這就是它的好處。”

父親說:“花生的好處很多,有一樣最可貴:它的果實埋在地裏,不像桃子、石榴、蘋果那樣,把鮮紅嫩綠的果實高高地掛在枝頭上,使人一見就生愛慕之心。你們看它矮矮地長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來它有沒有果實,必須挖起來才知道。”

我們都說是,母親也點點頭。

父親接下去說:“所以你們要像花生,它雖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

我說:“那麼,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講體面,而對別人沒有好處的人。”

父親說:“對。這是我對你們的希望。”

我們談到深夜才散。花生做的食品都吃完了,父親的話卻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

松樹的風格(三)

去年冬天,我從英德到連縣去,沿途看到松樹鬱郁蒼蒼,生氣勃勃,傲然屹立。雖是坐在車子上,一棵棵松樹一晃而過,但它們那種不畏風霜的姿態,卻使人油然而生敬意,久久不忘。當時很想把這種感覺寫下來,但又不能寫成。前兩天在虎門和中山大學中文系的師生們座談時,又談到這一點,希望青年同志們能和松樹一樣,成長爲具有松樹的風格,也就是具有共產主義風格的人。現在把當時的感覺寫出來,與大家共勉。

我對松樹懷有敬佩之心不自今日始。自古以來,多少人就歌頌過它,讚美過它,把它作爲崇高的品質的象徵。

你看它不管是在懸崖的縫隙間也好,不管是在貧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種子——這粒種子也不管是你有意種植的,還是隨意丟落的,也不管是風吹來的,還是從飛鳥的嘴裏跌落的,總之,只要有一粒種子,它就不擇地勢,不畏嚴寒酷熱,隨處茁壯地生長起來了。它既不需要誰來施肥,也不需要誰來灌溉。狂風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沒它,嚴寒凍不死它,乾旱旱不壞它。它只是一味地無憂無慮地生長。松樹的生命力可謂強矣!松樹要求於人的可謂少矣!這是我每看到松樹油然而生敬意的原因之一。

我對松樹懷有敬意的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它那種自我犧牲的精神。你看,松樹是用途極廣的木材,並且是很好的造紙原料:松樹的葉子可以提製揮發油;松樹的脂液可制松香、松節油,是很重要的工業原料;松樹的根和枝又是很好的燃料。

更不用說在夏天,它用自己的枝葉擋住炎炎烈日,叫人們在如蓋的綠蔭下休憩;在黑夜,它可以劈成碎片做成火把,照亮人們前進的路。總之一句話,爲了人類,它的確是做到了“粉身碎骨”的地步了。

要求於人的甚少,給予人的甚多,這就是松樹的風格。

魯迅先生說的“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牛奶,血”,也正是松樹風格的寫照。

自然,松樹的風格中還包含着樂觀主義的精神。你看它無論在嚴寒霜雪中和盛夏烈日中,總是精神奕奕,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憂鬱和畏懼。

我常想:楊柳婀娜多姿,可謂嫵媚極了,桃李絢爛多彩,可謂鮮豔極了,但它們只是給人一種外表好看的印象,不能給人以力量。松樹卻不同,它可能不如楊柳與桃李那麼好看,但它卻給人以啓發,以深思和勇氣,尤其是想到它那種崇高的風格的時候,不由人不油然而生敬意。

我每次看到松樹,想到它那種崇高的風格的時候,就聯想到共產主義風格。

我想,所謂共產主義風格,應該就是要求人的甚少,而給予人的卻甚多的風格;所謂共產主義風格,應該就是爲了人民的利益和事業不畏任何犧牲的風格。

每一個具有共產主義風格的人,都應該像松樹一樣,不管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下,都能茁壯地生長,頑強地工作,永不被困難嚇倒,永不屈服於惡劣環境。每一個具有共產主義風格的人,都應該具有松樹那樣的崇高品質,人們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去做什麼,只要是爲了人民的利益,粉身碎骨,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而且毫無怨言,永遠渾身洋溢着革命的樂觀主義的精神。

具有這種共產主義風格的人是很多的。在革命艱苦的年代裏,在白色恐怖的日子裏,多少人不管環境的惡劣和情況的險惡,爲了人民的幸福,他們忍受了多少的艱難困苦,做了多少有意義的工作啊!他們貢獻出所有的精力,甚至最寶貴的生命。就是在他們臨犧牲的一剎那間,他們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人民和祖國甚至全世界的將來。然而,他們要求於人的是什麼呢?什麼也沒有。這不由得使我們想起松樹的崇高的風格!

目前,在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日子裏,多少人不顧個人的得失,不顧個人的辛勞,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爲加速我們的革命和建設而不知疲倦地苦幹着。在他們的意念中,一切都是爲了把社會主義革命進行到底,爲了迅速改變我國“一窮二白”的面貌,爲了使人民的生活過得更好。這又不由得使我們想起松樹的崇高的風格。

具有這種風格的人是越來越多了。這樣的人越多,我們的革命和建設也就會越快。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像松樹一樣具有堅強的意志和崇高的品質;我希望每個人都成爲具有共產主義風格的人。

茶花賦(四)

久在異國他鄉,有時難免要懷念祖國的。懷念極了,我也曾想:要能畫一幅畫兒,畫出祖國的面貌特色,時刻掛在眼前,有多好。我把這心思去跟一位擅長丹青的同志商量,求她畫。她說:“這可是個難題,畫什麼呢?畫點零山碎水,一人一物,都不行。再說,顏色也難調。你就是調盡五顏六色,又怎麼畫得出祖國的面貌?”我想了想,也是,就擱下這樁心思。

今年二月,我從海外回來,一腳踏進昆明,心都醉了。我是北方人,論季節,北方也許正是攪天風雪,水瘦山寒,雲南的春天卻腳步兒勤,來得快,到處早像摧生婆似的正在摧動花事。

花事最盛的去處數着西山華庭寺。不到寺門,遠遠就聞見一股細細的清香,直滲進人的心肺。這是梅花,有紅梅、白梅、綠梅,還有硃砂梅,一樹一樹的,每一樹梅花都是一樹詩。白玉蘭花略微有點兒殘,嬌黃的迎春卻正當時,那一片春色啊,比起滇池的水來不知還要深多少倍。

究其實這還不是最深的春色。且請看那一樹,齊着華庭寺的廊檐一般高,油光碧綠的樹葉中間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樣紅豔,每朵花都像一團燒得正旺的火焰。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見茶花,你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這句詩的妙處的。

想看茶花,正是好時候。我遊過華庭寺,又冒着星星點點細雨遊了一次黑龍潭,這都是看茶花的名勝地方。原以爲茶花一定很少見,不想在遊歷當中,時時望見竹籬茅屋旁邊會閃出一枝猩紅的花來。聽朋友說:“這不算稀奇。要是在大理,差不多家家戶戶都養茶花。花期一到,各樣品種的花兒爭奇鬥豔,那才美呢。”

我不覺對着茶花沉吟起來。茶花是美啊。凡是生活中美的事物都是勞動創造的。是誰白天黑夜,積年累月,拿自己的汗水澆着花,像撫育自己兒女一樣撫育着花秧,終於培養出這樣絕色的好花?應該感謝那爲我們美化生活的人。

普之仁就是這樣一位能工巧匠,我在翠湖邊上會到他。翠湖的茶花多,開得也好,紅彤彤的一大片,簡直就是那一段彩雲落到湖岸上。普之仁領我穿着茶花走,指點着告訴我這叫大瑪瑙,那叫雪獅子;這是蝶翅,那是大紫袍……名目花色多得很。後來他攀着一棵茶樹的小乾枝說:“這叫童子面,花期遲,剛打骨朵,開起來顏色深紅,倒是最好看的。”

我就問:“古語說:看花容易栽花難——栽培茶花一定也很難吧?”

普之仁答道:“不很難,也不容易。茶花這東西有點特性,水壤氣候,事事都得細心。又怕風,又怕曬,最喜歡半陰半陽。頂討厭的是蟲子。有一種鑽心蟲,鑽進一條去,花就死了。一年四季,不知得操多少心呢。”

我又問道:“一棵茶花活不長吧?”

普之仁說:“活的可長啦。華庭寺有棵松子鱗,是明朝的,五百多年了,一開花,能開一千多朵。”

我不覺噢了一聲:想不到華庭寺見的那棵茶花來歷這樣大。

普之仁誤會我的意思,趕緊說:“你不信麼?大理地面還有一棵更老的呢,聽老人講,上千年了,開起花來,滿樹數不清數,都叫萬朵茶。樹幹子那樣粗,幾個人都摟不過來。”說着他伸出兩臂,做個摟抱的姿勢。

我熱切地望着他的手,那雙手滿是繭子,沾着新鮮的泥土。我又望着他的臉,他的眼角刻着很深的皺紋,不必多問他的身世,猜得出他是個曾經憂患的中年人。如果他離開你,走進人叢裏去,立刻便消逝了,再也不容易尋到他——他就是這樣一個極其普通的勞動者。然而正是這樣的人,整月整年,勞心勞力,拿出全部精力培植着花木,美化我們的生活。美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

正在這時,恰巧有一羣小孩也來看茶花,一個個仰着鮮紅的小臉,甜蜜蜜地笑着,唧唧喳喳叫個不休。

我說:“童子麪茶花開了。”

普之仁愣了愣,立時省悟過來,笑着說:“真的呢,再沒有比這種童子面更好看的茶花了。”

一個念頭忽然跳進我的腦子,我得到一幅畫的構思。如果用最濃最豔的硃紅,畫一大朵含露乍開的童子麪茶花,豈不正可以象徵着祖國的面貌?我把這個簡單的構思記下來,寄給遠在國外的那位丹青能手,也許她肯再斟酌一番,爲我畫一幅畫兒吧。

白楊禮讚(五)

白楊樹實在是不平凡的,我讚美白楊樹!

汽車在望不到邊際的高原上奔馳,撲入你的視野的,是黃綠錯綜的一條大氈子。黃的是土,未開墾的荒地,幾十萬年前由偉大的自然力堆積成功的黃土高原的外殼;綠的呢,是人類勞力戰勝自然的成果,是麥田。和風吹送,翻起了一輪一輪的綠波,——這時你會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兩個字“麥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確是經過錘鍊的語言精華。黃與綠主宰着,無邊無垠,坦蕩如砥,這時如果不是宛若並肩的遠山的連峯提醒了你(這些山峯憑你的肉眼來判斷,就知道是在你腳底下的),你會忘記了汽車是在高原上行駛。這時你涌起來的感想也許是“雄壯”,也許是“偉大”,諸如此類的形容詞;然而同時你的眼睛也許覺得有點倦怠,你對當前的“雄壯”或“偉大”閉了眼,而另一種的味兒在你心頭潛滋暗長了——“單調”。可不是?單調,有一點兒吧?

然而剎那間,要是你猛擡眼看見了前面遠遠有一排——不,或者只是三五株,一株,傲然地聳立,像哨兵似的樹木的話,那你的懨懨欲睡的情緒又將如何?我那時是驚奇地叫了一聲的。

那就是白楊樹,西北極普通的一種樹,然而實在是不平凡的一種樹。

那是力爭上游的一種樹,筆直的幹,筆直的枝。它的幹通常是丈把高,像加過人工似的,一丈以內絕無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緊緊靠攏,也像加過人工似的,成爲一束,絕不旁逸斜出。它的寬大的葉子也是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的,更不用說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銀色的暈圈,微微泛出淡青色。這是雖在北方風雪的壓迫下卻保持着倔強挺立的一種樹。哪怕只有碗那樣粗細,它卻努力向上發展,高到丈許,兩丈,參天聳立,不折不撓,對抗着西北風。

這就是白楊樹,西北極普通的一種樹,然而決不是平凡的樹。

它沒有婆娑的姿態,沒有屈曲盤旋的虯枝。也許你要說它不美。如果美是專指“婆娑”或“旁逸斜出”之類而言,那麼,白楊樹算不得樹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偉岸,正直,樸質,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偉丈夫。當你在積雪初融的高原上走過,看見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這麼一株或一排白楊樹,難道你就只覺得它只是樹?難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樸質,嚴肅,堅強不屈,至少也象徵了北方的農民?難道你竟一點也不聯想到,在敵後的廣大土地上,到處有堅強不屈,就像這白楊樹一樣傲然挺立的守衛他們家鄉的哨兵?難道你又不更遠一點想到,這樣枝枝葉葉靠緊團結,力求上進的白楊樹,宛然象徵了今天在華北平原縱橫決蕩,用血寫出新中國歷史的那種精神和意志?

白楊樹是不平凡的樹,它在西北極普遍,不被人重視,就跟北方的農民相似;它有極強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壓迫不倒,也跟北方的農民相似。我讚美白楊樹,就因爲它不但象徵了北方的農民,尤其象徵了今天我們民族解放鬥爭中所不可缺的樸質、堅強,力求上進的精神。

讓那些看不起民衆、賤視民衆、頑固的倒退的人們去讚美那貴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挺秀頎的),去鄙視這極常見、極易生長的白楊樹吧,我要高聲讚美白楊樹!